凌允惟如今的位置这样的宴会再不能像从前那样轻松了，就算逢场作戏也免不了要各方应酬。佟清月知道自己陪在他身边必然不便也自觉累的慌，回身握住他的手笑笑，"你去忙吧，我同哥哥说会儿话。”

    "那就有劳贝勒爷照顾清月。”凌允惟对胥武微微颌首，又抚了抚佟清月的背，"若是累了就去歇一歇，不必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胥武在舞池一旁的小桌边坐下只是笑，他本就是儒生模样，在这一室灯红酒绿中笑得格外温润，佟清月好奇，"哥哥笑什么？”

    "我笑呀，你家少帅对我可从没有过像适才把你托付给我那般的客气。”胥武拿过一只高脚杯，晃了晃其中的红酒闻言嘴角动了动，"妹妹这福气真是世间罕见。凌允惟如今的身份，眼中心中念念不忘的仍是你一人，不管怎么说，这一点，他的确不像他的父亲。”

    "那他有什么地方像父亲吗？”佟清月隐约觉得他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出。

    胥武眉心跳了跳，目光在佟清月小腹处飞快掠过，有些事，不知道也许比知道要好得多吧，"嗯……自然也有。他们父子二人都是征战的猛将，不过，老帅手段之狠辣，你家少帅还远远不及。”

    佟清月低头笑了笑，"我也觉得他并不像父亲，父亲……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而允惟心中自有他的原则。”

    胥武浅浅抿了一口酒，点点头唇角笑意更甚，话头一转道："我在淮远置办了一处宅子，等到修缮好了，邀你夫妻二人来做客。”

    佟清月收回看向不远处凌允惟背影的目光，"好啊，届时哥哥可要把小侄儿抱来让我瞧瞧，看看是不是和哥哥一样的芝兰玉树。”

    明月楼今日没有戏，是难得的安静，甚至冷清。

    念奴娇坐在窗台边伏在窗框上盯着街对面餐厅的霓虹灯招牌微微失神，凌家的男人是没有心的，她早就知道呀。

    可为什么看过了凌允恺和凌允惟，她又生出些非分之想了呢。

    "姑娘，喝了安神汤早些睡吧。”丫头把托盘放在她面前，"姑娘在想什么？”

    念奴娇眼珠儿转了转，撑着头蓦地一笑，"我在想，凌家的男人。”

    丫头一愣，念奴娇手指蘸了蘸碗中褐色汤药，在窗框上轻轻抹过喃喃道："我在想，若是凌家的男人都没有心，为什么大少爷和少帅能将一颗真心赋予他们的妻子。若是凌家的男人都有心，那为什么……”

    她的话顿了顿，丫头了然，"姑娘是在想三少爷？”

    念奴娇扭过身子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光着脚走到一旁妆台前，盯着镜中自己未着粉黛的样子看了半晌，指尖拈起一张红纸在唇上抿了抿，待原本有些苍白的唇染上了朱色，她又用手指重重向一旁抹去，颊侧沾上朱色，有些骇人。

    "我想长生殿中的明皇，想墙下马上的裴郎，想……”念奴娇顾影自怜般笑笑，"我有资格想谁？谁又有资格让我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