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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李德章走了(一)

书名:二拴的一九七八作者:岳麓之巅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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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章走了,和前世时间一致。

    秋收了,天凉了,打墓坑土地还没上冻。

    事宴剩饭菜不易坏,躺在棺材里也不会马上发臭,总的一句话就是死的日子不错。

    给未亡人一丝慰藉,按照李之重大娘的原话“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李之重没明白大娘说的好事,是死本身好还是日子好还是都好。

    李德章生于民国六年,读过几年私塾,字写得不错,个人形象也很不错,浓眉大眼的。

    几年私塾的价值每年腊月集中体现一次,那就是代人写春联。

    他那个年代,识字的很少,字写得好的更少,而且会编对联的更是凤毛麟角。

    李德章兼备了上述优势,加之村子里有口皆碑,于是就有了上门代笔书写春联的业务。

    代写时间在腊月二十六到二十九,四天时间。

    这几天的李德章牛气的不行,三请五叫,赶着饭点儿来到。

    有吃有喝还能收个红包,当然这是富裕人家才有的排场。

    你以为写完就没事啦,回答是不,还要指导的贴。

    识字的好说,告诉他们每副对联对应的位置即可。

    不识字的还需现场指导,否则“猪羊满圈”能给你贴到家门门楣上。

    有些穷人家请不起写春联的,又不想失了春节的氛围或被神仙责怪。

    裁好对联后,用碗底蘸锅底黑扣圈儿,反正大家都不识字,写了白写。

    解放前富裕人家最常见的大门对联一般是“门前车马非为贵,家有儿孙不算穷,”横批“耕读传家”。

    这是中国传承了两千多年的治家理念,一直到九十年代还有人家这样写。

    淘气的孩子会把对联的最下面“贵”“穷”两个字撕掉,意思大变,惹得主家破口大骂。

    会编对联还有一个老汉,一年请人写了一副大门对联“养羊不如卖草,养儿不如五保”,横批“不好过哇”,一时村民大哗。

    李德章当过兵,不是被抓的,是自愿。

    前后当了两次,原因吗就是爱吃好的不爱干活,还是资深洋烟(鸦片)专家。

    结过两次婚,第一次结婚一年后被他卖了,对,就是卖了。

    因为吸食鸦片太费钱了,不得已而为之。

    没想到李之重的前大娘卖后不到半年死了,吃瓜群众都说李德章有眼光。

    村人表扬未卜先知能占便宜的,叫“早知道老婆死卖了活人气了”,李德章是践行者和受益者。

    现任大娘是六零年甘肃逃荒来的。

    携三女一子不远千里来到了口肯板升,这里又生了三个儿子,功劳很大。

    老太太勤俭了一辈子,老年享了福,有专人伺候。

    李之重穿前已经九十六岁了,能吃能喝能自己行动,有挺进百岁的念头。

    李之重的奶奶对这个大儿子也实在没有办法。

    一直到六零年才算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她管了。

    老太太说这个大儿子说最大的贡献就是立了后,有三个儿子。

    李之重母亲的评价是大爷的当兵可雇工一个,在解放初期定成分时起了很大作用。

    鸦片的禁绝是个历史问题。

    口肯板升沉寂了二十多年的鸦片买卖,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又有人开始重操旧业。

    卖的买的又聚了起来,可惜李德章没能赶上这个迟到的好时光。

    让多年以后和李之重聊天的大娘长出了一口气。

    人一旦吸食上瘾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当然,抽大烟的也有勤劳聪慧的,比如下面这一位。

    一日三伏午后。

    一个瘦弱的小个子老汉突然携带大扫帚、麻箩、簸箕和细筛出现在大街上。

    顶着烈日,用力挥舞着扫帚,一时间尘土飞扬。

    不到半个小时,把一条长约三百米的宽约七八米的土路扫的干干净净。

    每隔十几米一个垃圾堆,望着大汗淋漓满脸尘土的张老汉。

    李之重被深深地感动了,这是**回来了。

    下一步的工作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张老汉依次驻足每一个垃圾堆。

    先用孔眼最大的麻箩滤除柴草和大的土石块儿。

    再用细筛过掉细土,然后在细筛中仔细翻找。

    工作持续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多才在一声惊呼中停了下了。

    原来是老汉买了一个黄豆大小的大烟泡,不慎丢失在回家的路上。

    才有了扫街的义举,大烟使人勤劳。

    张老汉还有个绝技,能让粮食凭空消失,也是很多魔术师梦寐以求的技术。

    村里抽大烟的一般没什么钱,不过在农村可以以物易物。

    比如可以拿小麦来换,具体比例不详。

    张老汉抽大烟肯定要受到老婆的制约,比方从家里拿东西出去交易。

    办法总比困难多,机智的张老汉很快有了主意。

    家里小麦放在一个大瓮里。

    老汉先从瓮里挖五六碗小麦出来,找一个直径微小于大瓮上部内径的篇篇塞到瓮里。

    篇篇正好卡在瓮上部距瓮沿五六公分处,然后把挖出的麦子铺到上面。

    然后在瓮底侧面挖一个深四十公分直径也是四十公分的园坑。

    坑外缘与瓮底外缘相切处瓮底开孔三公分左右,用玉米芯塞住。

    园坑平时用木板盖住,上面覆土,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取用小麦时打开坑板,把定做的小口袋塞入坑内。

    口袋口对准瓮底小孔,拔开塞子,小麦就流了出来,装满后恢复原样。

    直至第二年要磨面才被发现大瓮已空,仅留下篇篇上的五六碗,大烟使人智慧。

    大烟之害虽没有让李之重大娘尝到苦头。

    关键外贼好控,家贼难防,也是后来庆幸李德章没有赶上好时光的原因。

    但听听李德章战友们的光辉史都心有余悸,却不知这些在李德章眼里不过是小儿科。

    李之重记忆中的大爷,冬日里,面色阴沉绷着脸,不和人说话。

    盘腿坐在火炉正对的炕边,一碗浓茶放在炉台上。

    手拿一根高粱杆芯,不时地用高粱杆芯从炉内引火,点燃铜制烟锅里的旱烟。

    大大抽一口,随后剧烈的咳嗽,吐一口痰,大大地喝一口茶。

    李德章是下午三点多走的,孤独的走了。

    家里人都不在,等家人发现以后都快硬了。

    按照农村的说法,弥留之际没有子女相伴就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儿女。

    李虎虎在母亲的安排下,第一时间去找他三叔李德财。

    李德财到来后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穿“装老衣服”,也就是寿衣。

    寿衣是没有的,一来没想到他刚出六十就没了,二来条件不允许。

    活着的时候都穿不了个新衣服,哪有闲钱置办那些没用的东西,最少李德章是这样想的。

    冬日里准备穿的黑色的棉衣棉裤就成了寿衣。

    服装要去掉扣子,缝上黑色布条且全部系紧。

    这样做是表示“带子”,就是后继有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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