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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遇见他的那一年,她才十五岁(一更)

书名:听说她是校霸罩着的作者:浮光锦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夜深了。

    走廊上一片寂静。

    江沅手扶门框在外面站了许久,都没能从那种阮湘君离世的错愕中抽离出来,她还记得放假前一天,那人穿一件白色呢子大衣,手推行李箱,站在宿舍门口和她挥手说“拜拜”的样子。

    那样温柔美好的女孩子……

    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又痒又痛,她抬起手,抹了把眼泪。

    洗手间里传出动静,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江沅第一次和他距离这么近,泪眼模糊地看着,发现他真的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令人生畏。浓黑而工整的眉峰,幽冷到几乎没有情绪的黑眸,刀刻斧凿一般分明的五官线条,这一刻站在房间灯光下,浑身染血的男人,周身被浓重的阴霾和沉郁戾气所笼罩,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活的气息。

    冰冷的逼迫感,令江沅往边上退了一步。

    “信呢?”

    垂眸瞥了她一眼,男人突然问。

    江沅微怔,本能地感觉到,那封信不能被他看到。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阮湘君说的那个魔鬼,就是他。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有这样一封信存在的,实在令人费解。

    “什么?”

    心里百转千回,她疑惑地问了句。

    男人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好半晌,用低沉嘶哑的声音,不缓不慢地说:“江小姐,如果你不希望我在这儿搜你身的话,就把她留下的东西拿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或者你希望自己的过往成为安师大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

    “……”

    脑子懵了一瞬,江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调查我?”

    男人脸色冰冷,却未曾否认。

    神经病……

    江沅一下子就体会到,阮湘君为什么将这人称呼为魔鬼了。身为她堂姐的丈夫,这人却连她周围的朋友都上手调查,可想见,这是一种多么变态的掌控欲。

    阮湘君就是被他逼死的吧?

    这念头闪过脑海,她一手塞进裤兜,将那封折了几道痕迹的信纸给抽了出来,直接递了过去。因为动作粗鲁,随信一起的银行卡掉了出来,跌落在地砖上。

    弯腰捡了银行卡,江沅直起身,站在一边盯着他看。

    男人一手捏着信纸边沿,面无表情地看了许久,手指收拢,动作极其缓慢地,将纸张揉成了一团。咯吱咯吱的响声,听得江沅头皮发麻,咬住了唇。

    “是不是你?”

    心里愤怒太重,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什么?”

    男人没看她,攥着纸团的那只手越发收紧,苍白冷硬的脸上,敛起的唇角,却勾出了一丝笑,仿若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问:“魔鬼吗?”

    江沅也攥紧了手指,平复着呼吸。

    “成君的事,等送走他姐姐再说。”

    许久,男人声音平稳地告知。

    阮成君睡着了,江沅也没想好自己以后要怎么照拂他,闻言,并未出声。

    “请便。”

    说完这一句,男人转身进了房间。

    江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勇气进去,好半晌,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转个身正往楼下走,接到了江志远的电话。

    江志远问她什么情况,自己要不要接一下?

    两个人说了几句,江沅便挂了电话,走到一楼,发现客厅里好几个佣人守着,因为今晚家里的动荡,没敢去睡觉。看见她下来,还有人上前问:“你要回去了吗?”

    阮先生早年离异,膝下就一个女儿,这么些年,养的张扬跋扈,因为马术精湛,颇喜欢使一支鞭子,有时候脾气上来,还会抽打佣人撒气。阮家这佣人一年总得换好几茬,也就这姑爷来了后,大小姐的脾气有所收敛,人前人后挽着他胳膊,亲亲热热地唤着“平青”,将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阮先生没儿子,对这女婿也看重的很,直言他“聪颖沉稳、年轻有为。”

    秦书记带出带进的人,能不聪颖沉稳吗?

    可惜命比较苦,阮先生也对人感慨过,这要是不命苦,不一定能当他们阮家的女婿,毕竟人家的父亲也曾在安城政界举足轻重,谁能想到,会因为一场火灾,一大家子都烧成了人干。

    这好不容易结婚了,妻子岳丈却被警察带走,也不晓得能不能回来?

    也难怪他好像有点精神失常了,待在死了人的房间里不出来。

    佣人都不知道该找谁主事……

    江沅被拦住,便点了点头:“嗯,明天再过来。”

    话落,她抬步往出走。

    还没到门口,听见了门铃响声。

    走在她边上的佣人快步出去开了门,疑惑的嗓音传来:“您找哪位?”

    “薛秘书在吗?”

    一道中年男声,问话。

    “在……在的。”

    佣人说着话,迟疑着让开了地方,让两位客人进门。

    门厅处灯光明亮,她退到一边,再抬眸,突然认出刚才没开口的那一位正是经常出现在本地新闻里的秦中明,一下子结结巴巴地开口:“秦秦秦秦秦……秦书记……”

    大冷的天,安西省的一把手穿了件并不起眼的黑色大衣,步入室内,听见她这么问话,威严的面容上露出个温和淡笑,开口的嗓音,也是上位者独有的醇厚包容:“别这么紧张,我又不吃人。”

    “您快请进——”

    佣人讪笑着,语调殷勤。

    听见对话,江沅便很规矩地退到了一边,减低存在感。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倒没多说什么,进了客厅。

    阮家出了事,牵扯到秦中明的人,警察一回去,自然第一时间往上报了。薛父是秦中明的老部下,他心里对这故人之子,本就有几分疼惜,眼下这人到他身边也有些日子了,聪颖沉稳、处事端正,颇得他喜爱看重。一听说他家里出事,他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破天荒地,一直没人接。

    他心里记挂着,便叫了司机,亲自来看看。

    *

    阮湘君是正月初六下葬的。

    天气异常的冷,大清早开始,便飘着一片一片的雪花。

    送别的人没有几个。

    她是一出生便跟随父母住在江城的,眼下大伯家又出了事情,一些老亲戚顾不上她,大伯母回来后连佣人都遣散得差不多了,无亲无故,自然也没心思处理她的后事。

    阮湘君的后事,是薛平青一手包办的……

    他守了人七天,看着她火化、下葬,安稳地长眠在了地下。

    墓碑前,放了一支红玫瑰。

    江沅看着那支花,红艳艳的颜色,扎眼又讽刺。可阮湘君已经没了,她心里对薛平青也有几分忌惮,没有表现出丝毫情绪,跟着一起出了陵园。

    陵园门口,薛平青身子俯得很低,一手按在阮成君的肩上,同他讲话。

    八岁的小男孩,不懂大人之间那些纠葛痴缠,只因为这个堂姐夫一贯对他极好,所以也颇为依赖他,耳听他要让自己跟并不熟悉的人一起离开,脸色变得十分委屈:“哥哥你是不想管我了吗?”

    “怎么会?”

    男人抬手揉了揉他的发了几句话,他便拦了辆出租车,送两人离开了。

    冷风刺骨,雪花越飘越大……

    他开门上了车,很平稳地,一路往机场方向开。

    因为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过,眼周泛着淡淡乌青,眼睛里也一片红血丝。视线有点模糊,他一手握着方向盘,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阮湘君的场景。

    那是盛夏最热的时候,江城机场里,冷气开的足,他下了飞机坐在休息区,笔记本支在腿上,写一个文稿,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到被一道目光注视。

    是一个很漂亮文静的女孩子,距离他两个座位远,穿一件裸色长裙,脖子上挂了个白色耳机,一边听歌一边偷看他,视线相触的瞬间,惊慌的好像一只小兔子,偏过头看远处,露出了红红的害羞的耳尖。

    他在那儿又坐了十分钟,她也没敢上来搭讪。

    收起笔记本离开的时候,他将已经用过的登机牌,放在了座位上。

    “哎,你好——”

    时至今日,他都记得她追上自己时,扬起的小脸上那抹笑,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庆幸的喜悦,彼时的他,一手提着笔记本电脑,垂眸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这个是用过的。”

    他将它留在那,如果她追上来,便是姻缘天定,如果她没来追,便是有缘无分。

    “啊,对不起呀。”

    她悻悻地垂下手,周身被落寞笼罩。

    他忍不住笑了,“你多大?”

    “我?十五。”

    遇见他的那一年,她才十五岁,纯真却大胆。

    “砰!”

    黑色的轿车,冲破路边护栏飞了出去,没等落地,便在空中燃成了一个火球。

    ------题外话------

    写完了竟然哭了,我都好久没在写文的时候哭过了,难受。

    平复一下,下午七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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