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车上还有别‘人’？</p>

    我一下子警醒起来。</p>

    “你跟谁说话呢？”我试着向波波头问。</p>

    波波头奇怪的看着我说：“跟老大娘说话呢啊！”</p>

    她忽然又咧嘴一笑，“帅哥师傅，你人真不错。不怕老实说，在你之前，我都问了好几个你的同行了，那些家伙一听说我要去小李海，一个个都装听不见。”</p>

    看到她有些俏皮的笑脸，我又忍不住大大翻了个白眼。</p>

    心说徐祸啊徐祸，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你本身就是个阴倌，真要有什么东西上了车，你还能看不见？</p>

    这小妞就是见那中年人睡着了，拿你寻开心呢！</p>

    见波波头还在嬉皮笑脸，我忍不住说：“就你那么砍价，谁受得了？我也就是顺道回平古，所以才拉你一段。你真以为就你会计算，开出租的不用吃饭啊？这一脚油门下去，都是钱啊。”</p>

    “我就说吧！”波波头猛然一拍巴掌，指着我说：“我就说吧，你要么是新入行的，要么是给人替班，要么就是平古那边过来的。”</p>

    我被她一惊一乍弄的有点发懵，想想看，我还真算是‘新入行的’。</p>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新入行的啊？”我好奇的问。</p>

    波波头眼珠转了转，张了张嘴，却突然摇摇头，“没事儿，没事儿，那都是我瞎猜的。”</p>

    我更加奇怪，本来想追问她是怎么回事，却听到后座传来一阵鼾声。</p>

    得了，我也别跟一小逗逼逗乐了，咱现在是出租司机，得干一行爱一行，虽然是拼车，也尽量别影响其他乘客。</p>

    “那警示牌是什么时候立的啊？”波波头忽然探头看着前边问。</p>

    “没看到护栏坏了吗？应该是前不久出车祸了。”我淡淡的说。</p>

    她说的立警示牌的位置，正是两次出车祸的位置，下头就是中巴车翻进去的河沟子。</p>

    我现在更加不认可赵奇的计划了，这半个晚上耗下来，哪有什么特殊情况啊？</p>

    倒是拉了个逗逼，还有一个不爱洗澡的抠脚大叔。</p>

    过了车祸地点没多远，就到了小李海附近。</p>

    波波头忽然喊停车。</p>

    见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远处的村路还亮着几盏灯火，我舔了舔嘴皮子，说：“这儿太黑了，不安全，你带路，我把你送到村里去。”</p>

    波波头身子忽地往后一仰，瞪大眼睛盯着我。</p>

    我冷不丁被吓一跳：“怎么了？”</p>

    “帅哥！你人实在太好了！我都想不顾一切的以身相许了！”波波头突然又用那种斜眼四十五度的方位看着我，有点含糊的说：“说好二十就二十，我可不加钱啊。”</p>

    “我……”</p>

    我差点没吐血。</p>

    怎么就拉了这么个逗逼呢？</p>

    好歹把这位姐们儿送到村口，她两只手在兜里摸索了两下，忽然嘿嘿一笑，从裤袋里摸出一小沓钞票，抽出一张二十的递给我。</p>

    我接过来，随手塞进排挡杆边的格子里，“村里没灯，用手机照一下，小心点啊。”</p>

    波波头点点头，忽然转脸看向我，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帅哥，你是在市里拉活多，还是在平古时间长？”</p>

    “你想说什么？”我问。</p>

    她挠挠头：“你要是常在市里跑的话，明天晚上能不能还送我回来？”</p>

    我有些犹豫，可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再想想接下来几天多半还得接着开这夜班车，也就点了点头，“可以。”</p>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p>

    “你赶紧回家吧。”我再次翻了个白眼。</p>

    “OK，拜拜！”波波头朝我扮了个鬼脸，下了车，朝着村里走去。</p>

    一边晃晃悠悠，还一边怪里怪气的唱着：</p>

    “一身的穿戴，不必名牌，自然的潇洒，才真有气派！</p>

    头发随风舞，才真精彩一举手一投足，都带风采呀，这才是帅！</p>

    逍遥的主流派，你是今天新一代，漫不经心最愉快，二话不说最爽快。</p>

    笑骂由人不表态，处处独往又独来，天天开心天天笑，世上有谁比你，看得开？</p>

    实在是太棒，自然的帅！不装不作状，不趁热闹不胡来！</p>

    你是新一代的开山怪，帅哥呀……你呀你是真的真的帅！”</p>

    我听出她唱的是某个爆笑电影里的插曲，忍不住笑骂了一声‘二货’，挂上倒挡就想倒车。</p>

    突然，一只手猛然从后边搭上了我的肩膀。</p>

    “我草！”</p>

    我差点没被吓得从椅子里弹起来。惊吓之余，车也被憋的熄了火。</p>

    我拉起手刹，回过头，就见那个邋遢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只脏兮兮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而且还瞪圆着眼睛，表情惊恐的看着我。</p>

    “你干什么？”我是真有点火了。</p>

    我不是什么外貌协会，更不会以貌取人，但我绝不愿意被陌生人突然拍肩膀，而且是个男人……还是个很脏的男人……还这么突如其来……</p>

    中年男人似乎也被我的反应吓得不轻，小心的问：“师傅，这是哪儿？你怎么开到这儿来了？”</p>

    我缓过神来，用力抹了把脸，有些没好气的说：“你也知道是拼车啊？！人家先上车的，我肯定得先把人家送到地方啊。你也看见了，那就是个小姑娘，天这么晚了……”</p>

    我话还没说完，中年人的脸色就变了。</p>

    “兄弟！你说什么呢？从刚才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什么拼车？这车上一直不就只有咱俩人吗？你……你刚才默默叨叨的，和谁说话呢？”</p>

    我往后扭着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实在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p>

    看着他惊惶的神色，我本能的警觉起来，眼皮一扫，看了看他一直怀抱的黑皮包：“你是什么人？包里装的是什么？”</p>

    见中年人愣着没反应，我干脆把证件拿了出来：“我是警察！你是不是带了违禁品？！”</p>

    中年人又愣了一下，借着车里的灯光，把眼睛凑到证件前仔细看了看，转眼看着我问：“你是警察？”</p>

    我勉强点了点头。</p>

    中年人挠了挠头，像是想说什么，可是眼珠忽然一斜，紧跟着就定住了，“那……那是什么？”</p>

    我紧盯着他，快速的探过手打开手套箱，摸出一把扳手，“你别乱动。”</p>

    我一边说，一边低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p>

    只一眼，我整个人就是猛的一僵。</p>

    目光所及，是排挡杆旁的一个格子。</p>

    我记得，我刚才从波波头手里接过二十块车费，随手就塞进了这个格子里。</p>

    而此刻，那格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钞票。而是只有一捧烧纸过后留下的灰白色的纸灰。那中间似乎还透着丝丝未烧尽的火星……</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