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p>

    我已经有所预感，瞪着“小雅”，一个头两个大。</p>

    果然，下一秒钟，她词严厉色，说：“世人都说你英明神武，你却为一己之私，草菅人命，编造谎言，到死都不放过人家。”</p>

    脑子真是个好东西。</p>

    我懒得回应她，走到里屋门口，试图找寻凌盗爷的下落。</p>

    这个时期的国君，不单是九五之尊，而是十成十的权力之主。</p>

    为了早一分钟见到新媳妇儿，成就鱼水之欢，弄死个把俩作为“障碍”的百姓，那还不跟碾死两个蚂蚁一样？</p>

    这个“小雅”，何止是不了解我，估摸着是彻底把我当成为一己之欲不把人当人的暴君了吧。</p>

    管他个球。</p>

    探查四周，我只觉一个头两个大。</p>

    整栋房子就是土坯加草木。</p>

    按说这样的屋子，随便找个耳挖勺就能在墙上掏个窟窿。</p>

    可关键一个字——偷！</p>

    苏倌苏赖的性子，我算大致是看出来了。</p>

    屈于王权，我在屋里把门一关，跟他们妹子睡觉，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因为，睡觉，只是迟一天早一晚的事儿。</p>

    大家都是男人，心领神会，是事儿，也都不叫事儿。</p>

    可如果说，现在我要带他们妹子外出，而且不能给出正当理由。</p>

    估计他俩就算表面不反对，也会带着那一堆裤衩兵跟着走。</p>

    堂堂大王</p>

    暴雨天</p>

    领着一妃，带着兵，夜路狂奔？</p>

    我下意识摇头。</p>

    那太扯蛋了。</p>

    看苏倌那架势，绝对是“主流”的朝臣，民风开化是一回事，但绝不会容许我那么孟浪。</p>

    “回答我！”</p>

    “小雅”突然冲我大吼：“那两人是否无辜？！”</p>

    我微微皱眉，说：“那对狗男女绝对是纯王八蛋，不值得怜悯。”</p>

    “小雅”瞪眼看着我：“你说是便是吗？”</p>

    我也忍不住一瞪眼：“那你想说什么？”</p>

    “小雅”朝院子里一指：“若要证明是非黑白，就挖！”</p>

    挖……</p>

    我挖你姥姥个孙女！</p>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娘们儿这么事儿呢？</p>

    “你不挖？”</p>

    “小雅”斜睨我，冷笑一声，“好，我来！”</p>

    我一把薅住她，忍不住含怒道：“你就非得这么矫情吗？”</p>

    “何谓矫情？”她偏头看我，愤怒中带着疑惑。</p>

    我再次无语。</p>

    她是小雅，又不是。</p>

    她更不是我所熟悉的季雅云。</p>

    现在无论我跟她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p>

    她只认定，我为了提前睡她，利用王权把这一家两口的良民给祸祸了。</p>

    正僵持不下，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p>

    “大王！”</p>

    这一声穿破了院子里的雨幕，不大不小，不偏不正，刚好传进我耳朵里。</p>

    次奥……</p>

    这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呢？</p>

    “大王！”</p>

    来人再次喊了一声。</p>

    我一手薅着“小雅”，眼睛斜视院里，眼神变幻不定。</p>

    “来的是谁？”小雅问我。</p>

    我微微摇头。</p>

    我哪儿知道啊！</p>

    “大王！”</p>

    来者喊了第三次。</p>

    这次我没再犹豫，松开小雅的同时稍稍侧过身，背对着正屋门口：“进来吧。”</p>

    灯火稍一恍惚。</p>

    院门开启，</p>

    一阵雨打青蓑的声音过后，</p>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身背后响起：“大王，此事，不妥。”</p>

    我越听越觉得这声调熟悉，忍不住扭脸一看，差点当场喊出声。</p>

    刘阿生！</p>

    这人穿着常服。</p>

    年纪约莫50岁左右。</p>

    但在这个时代，他无疑算是个正经老头儿了。</p>

    单看他下颚那十来公分长的白胡子，我就忍不住想问他：你缺盐吧？</p>

    可他要是再老一点</p>

    腰身再佝偻一些</p>

    手上再多一根拐杖……</p>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千门大佬，刘阿生吗？</p>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忍不住问。</p>

    抬眼间，苏家兄弟就在院外门口，而且双双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p>

    这“刘阿生”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在此时进来搅扰大王的“好事”?</p>

    “王叔！”</p>

    “小雅”对来人盈盈下拜，之前肆意的气焰明显收敛。</p>

    我心里琢磨着来人身份，下意识微微昂起头，眯起眼，眼珠在眼眶里缓缓游动着打量对方。</p>

    这个时候，就算我想破大天，也万万没想到，面前的小老头，在和我错开角度对视了一阵后，忽然开口道：</p>

    “你，这么干，不合适啊。”</p>

    “啊？”</p>

    我愣了。</p>

    这口音，才叫纯正啊。</p>

    我看看外边的天，就差没问他：“哪儿有早点铺，有胡辣汤喝没？”</p>

    小雅之前肯定不认得我，但却和忽然而来的“刘阿生”很熟。</p>

    她甚至是跑到跟前，抱着他一条胳膊，撒娇的叽里呱啦一阵子，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p>

    “鞥……”</p>

    “刘阿生”抬眼看着我，沉吟半晌，突地扭脸对小雅说：“俺大王不会说瞎话，那两口子肯定不是啥好人。”</p>

    我把两手放在耳侧，轻轻鼓掌。</p>

    下一秒钟</p>

    “刘阿生”又转眼看向我：“要不，咱还是把院子刨了，挖出来看看？”</p>

    我忍不住翻白眼，小声嘀咕：“刨你大爷，也是个混事的榆木脑壳。老子现在恨不能把你肚肠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是草包。”</p>

    那老小子年纪一把，耳朵却尖得很。</p>

    面色一整，上前一步道：“大王，为人主子，务必严于律己，苛求工整。你要是觉得我烦，真要给我开膛破肚，那……中！你就开我的膛，看看老臣是不是有一颗忠君之心！”</p>

    我一时语结。</p>

    下一秒钟，只听“小雅”向我怒道：“比干王叔对我大商……”</p>

    只听了头两个字，后边的，我就完全听不进去了。</p>

    挖心……</p>

    比……</p>

    我次！</p>

    刘阿生不是大老千吗？</p>

    他怎么会是比干？</p>

    错愕过后，我下意识看向院门。</p>

    这一刻，我是真想叫那些裤衩兵进来，强权命令他们给“老比”开膛。</p>

    我是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p>

    也就在这个时候。</p>

    “老比”轻轻推开小雅，眼神闪烁不定地走到我跟前，小声问了一句：“啥事啊？”</p>

    我……</p>

    看着他那副有些鬼祟的模样神情，再听他那地道的河南口音，我震惊过后，心神电转，一把揽住他肩膀，凑在他耳边小声快速地说：</p>

    “这屋子原来的主人真他娘的是一对雌雄大盗，害了八条人命，四男四女就埋在院子里头，其中一个妇女还怀了娃了……”</p>

    “然后呢？”</p>

    “老比”比我矮大半头，抬眼向上睨着我问。</p>

    我连着吐了两口气，继续凑在他耳边说：“那八个死鬼成精了，四对爹娘养了一个鬼娃。不能刨地，不然要出大事。”</p>

    “老比”点点头，又抬眼睨着我问：“然后呢？”</p>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咬咬牙，凑近说道：</p>

    “我跟你不说瞎话了，实话实说，我来，是要……”</p>

    我向“小雅”努嘴，告诉“老比”，我现在急需要带她走。</p>

    “老比”抬眼和我对视了片刻，忽然嘴角一咧，嘿嘿一笑：“徐祸，你可真能折腾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