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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卉的订婚仪式如期而至。

    如黎欢所料，她那天的确有工作，她本也能推了订婚仪式，但那天不止黎卉给她来了电话，连一直没怎么和她联系的奶奶也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有空就去参加一下，说黎卉求了她几次出面非要全家整整齐齐的她才能真正幸福的迎接新生活。

    话里话外都是黎卉的乖巧懂事让人心疼，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别给人添堵。

    说完话后，奶奶沉默了会，轻轻的叹了口气：“欢欢，人该往前看，你小时候我们把你捧在手心里当个宝似的宠着，真的把你宠坏了。”

    黎欢心被刺了下，不知是否是原主的记忆感知到了此刻的情绪，她按了按心脏的位置，声音低下去，带着浓浓的鼻音：“那奶奶现在是不像小时候那么爱我了吗？只认小卉这么个孙女了吗？”

    黎奶奶以为她会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样强硬的说着不需要，没料到她突然的示弱，一时没接上话。

    黎欢无聊的在镜子里拨拉着眼睫毛，半晌才听到一声苍老的叹息：“小卉没比你小几岁，从小顶着私生女的名头在外面过生活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她也是你爸的女儿，没你小时候那千娇百宠的生活，却也长成了这副懂事的样子，还一直看你的脸色生活，你也别怪奶奶偏心，黎卉在我们这个家已经生活的十多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性子......”

    黎欢在镜子里挤了个苦巴巴的表情，“我妈妈一去世爸爸就把他们接进了家门，我当时才十岁，刚经历丧母之痛难道就要开开心心的去迎接他们吗？”

    她拖着点长音叫唤了一声，带着点哭腔：“奶奶，在家里我觉得我像个外人。”

    她拿手轻点了下眼尾，竟然撇出了一点湿意。她扯了扯嘴角。

    黎奶奶梗了下，原配一死儿子就巴巴的把养在外面的接了进来确实做的急躁了些，但这事是经过她首肯的，家里不能没有女主人，这么大个公司黎文田忙里忙外的，小欢又一天到晚躲着哭，这里一团乱，她才做了主答应了儿子。

    但她见过傅冉，虽长的小家小气，却是个会做人的，对黎欢也是竭尽全力的好。

    可黎欢怎么还是委屈成这样，莫非中间有她没看到的事吗？

    她被难得的勾起了一些愧疚感。

    说到底，她不是偏心，只是这十来年都只有黎卉一直在她身边，黎欢的性格又与前儿媳妇太像，闹的生生的离了心。

    黎欢正要再多说点什么，手机里却换了个声音。

    “姐姐，你这么说话是在怪我吗？”声音里的哭腔甚至比她刚刚的还多。

    黎欢朝着镜子里翻了个白眼，拼演技的时候到了，她声音也低落下去：“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在家里格格不入，我最爱的玫瑰被换成了百合，我最喜欢的那个秋千也改成了鱼池，客厅里的那台钢琴也换成了大提琴，以前熟悉的一切都慢慢变了，我好害怕啊，我生怕有一天我也要像这些东西一样消失在这个家里了。”

    说到后来，她竟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强硬多年，稍微一示弱便有效果。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手机那头窸窸窣窣了一阵，又换成了黎奶奶的声音，“欢欢......”她顿了顿，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家里换了女主人，以前的一些摆设自然就会跟着换了，当初换的时候黎欢怒目而瞪，眼里带着愤恨看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她看着心惊。以为她是仇恨，却没想到是害怕。

    想想，她当时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

    黎卉见她脸有动容之色，心里恐慌之下手一动便挂了电话。

    黎奶奶看过去，黎卉眼里惊惶一闪而过，脸有楚楚之色，她扑进奶奶怀里，放声大哭：“奶奶，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姐姐是不是一直恨着我们啊，可是我是真把她当亲姐姐的，我从来不知道她会害怕我们会赶她出去。我们这么爱她，怎么会这么做呢？”

    黎奶奶有些怔忪，看着哭成泪人的黎卉，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良久，她才抚上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欢欢迟早有一天能知道的。”

    ——

    被挂了电话，黎欢扔了手机，凑近了化妆镜，拿出棉签把眼尾的湿润擦拭了下。

    黎奶奶和黎卉十几年的相处并非是她几句话，几滴眼泪就能挑拨的，但至少，能让老人家心里产生点涟漪也是好的。

    手机震动，她点开，是今天的日程安排提醒，原本她今天是要出差去邻省谈家居品牌合作的，因为和订婚仪式冲突了，他们也不够大牌到让对方延迟约定时间，于是余杰明便全权代表了她赶了过去。

    最上面那个聊天框是和秦唐的。她的手机里没有设置置顶，也没有标星极，哪个聊天框在最上面就取决于聊天的频繁次数了。

    她眼尾勾了点淡橘色，眨眼间竟有点妖媚的春色，她看着弟弟的头像上迅速的跳出了数字。

    【弟弟：姐姐，今天有安排吗？】

    【弟弟：我能来找你吗？】

    她手指轻点回复：【今晚有活动。】

    秦唐的消息来的很快，似乎就在手机边等着。

    【弟弟：那现在我能来找你吗？】

    黎欢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本来为了今天的行程，她把这段时间的一作都压缩到了前几天熬了几个通宵才把今天空出来。所以她现在确实是空闲的。

    但她不想见。

    她直接在聊天框里打了句拒绝的话，就锁了屏没再理会。

    手机被倒扣在桌面上，时不时震动一下，但手机主人已经离开了梳妆台，进了厨房。

    自上次吃过一次饭后，她就陷入了忙碌的工作中，对于所有的见面邀请她都一概拒绝，她对秦唐这人没什么意见，相反还觉得他挺有趣，人长的好看，虽微信上啰嗦了点，但现实中却不多话。

    但说到底，就是一纸协议的关系。

    他的急切和穷追猛打因为有了那纸协议的关系，在她眼里并不纯粹。

    即便他看上去很真诚，但同时他身上也有着矛盾的特质。

    他有职业道德，但她也有拒绝的权利。归根到底，她才是金主不是吗？

    ——

    黎欢在厨房里心情还不错，扭着腰肢哼着歌。

    她昨天睡前手贱又查了查银行余额，她才知道每个月有固定一笔金额会自动流入公司账户里，这个月的昨天刚转，她现在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她目前的个人经济状况——穷。

    但经过一晚上的心情调节，今早还能哼着歌在厨房里做午饭，显然成效还不错。

    她慢悠悠的把切好的山药扔进锅里，盖上锅盖，又去冰箱里拿了生菜西红柿出来打算再做个沙拉。

    吴总的那个标，最后也没给个准话，倒是前几天突然给余助理来了个电话说让她们抓紧时间准备方案，他给了他们一个名额去竞标。

    黎欢美滋滋的倒上油醋汁，想着应该是那条价值不菲的公主裙深深的打动了吴总女儿的心，继而打动了吴总那颗铁石心肠油头肥脑的心。

    但不管怎样，那条裙子没打水漂，黎欢很开心。

    “叮”一声，米饭煮好了，黎欢把火关了，把菜端上餐桌，给自己盛了碗米饭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迟疑了下，放下碗筷去开门。

    秦唐站在门外。

    黎欢觉得有些意外，但细想却又不觉得很意外。

    “物业让你进了？”她记得这里物业挺负责啊，上次不还拦着他不让进吗？

    秦唐眼睛盯着她，她只化了妆没换衣服，水蓝色细吊带真丝裙外随意的套了件长开衫，头发松垮的挽了一个结在脑后。

    屋内还飘着一股饭香味。

    很家居很闲适。

    “我来了几次，物业有些认识我，我说了几句，他就给我开了门。”

    黎欢眉头轻拢，随后舒展，这小区不属于高档，物业偶尔松散点实属平常。

    “有事？”她站在门口，似乎也没打算让开身子。

    秦唐有些局促，闻着饭香，一时着急：“我饿了。”

    黎欢一边的眉毛轻微的扬了扬，“来我这找饭吃？”她做一顿饭的概率可比男足进球的概率都低多了。

    秦唐眼尾耷拉，白色卫衣领口很大，她能看到一点点的锁骨边，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口看着她。

    僵持了会，秦唐眼角撇的更低了，正打算离开，黎欢率先挪了步子，转身进去，意思不言而喻。

    “自己去盛饭，吃完饭就回去，我下午还有事。”黎欢也没回卧室换衣服，径直的入了座开始吃饭。

    秦唐如大赦般心口敞亮，一个大步就进了门，同时关了门，换鞋。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

    他中午没吃，确实饿了。

    可黎欢做的是一人份的饭菜，他也没敢盛多，只铺了层碗底就出来了。

    黎欢看见了，“不是饿了吗？”她饭吃的不多，应该剩下挺多的吧，盛这么点？

    秦唐没回应，坐下夹了块山药，“好吃。”

    黎欢：“......”

    要你发表餐后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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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