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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哥哥的责任

书名:聋哑人未羊作者:吃饱很舒服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平素里,未羊一贯很听从他哥哥未星的话,因为他哥哥总是带他去玩。

    每当他母亲歇息在家时,他哥俩就会在院子里打打杀杀,追着到处跑。

    一般是,哥哥未星前面跑,弟弟未羊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追。

    未羊手里总会攥个像长矛一样的玉米秸秆,故意作出一副要打未星的姿势;有时手里也会换成一根长长的桃木棍,依然作出要打未星的姿势。

    事实上,一般,哥哥未星都不可能会被他弟弟追上打一下,而有时,哥哥未星只会故意放慢了脚步跑,好让弟弟未羊趁机追杀上来,但未羊追上哥哥未星时,兄弟俩就几乎都呆愣愣傻乎乎觑着对方,然后,一个劲儿地嬉笑不止。

    当然,未羊也不敢用手里的棍子去动他哥哥未星,甚至,连一根毫发都不敢。

    而有时,他会在哥哥未星的鼓励下,照实地打下去,但也只是,像挠痒痒一样,轻轻地挠一下而已。

    到了第二天,胡慧兰照例又下到麦地里去作业,这时候,兄弟俩就会被他母亲反锁起来,锁在空洞洞黑糊糊的窑洞里。

    春夏天时,胡慧兰知道天气转暖,于是便放任兄弟俩在里面闹腾。

    而秋冬天时,她知道天气很冷,于是就会把炕烧得绯红,因为她担心兄弟俩受冻着凉。

    但无论是春夏或者秋冬,兄弟俩都会被反锁在屋子里,这时候,她几乎都会在里面放一个洗脸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一声未星,如果谁想拉屎尿尿了,就必须送进盆里去。

    胡慧兰最为频繁的,关禁闭一样反锁他们哥俩在窑洞里时,实际上,那时哥哥未星才六岁,弟弟未羊也才两岁。

    有一回,在漆黑黑的窑子里,弟弟未羊没有憋牢,没有把屎送进盆子里去。

    结果,胡慧兰一回来就暴打他哥哥未星。

    这使得未星很是受伤,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自己干的,为什么不打弟弟,偏偏要打他。

    然而,事后不一会儿,他就弄明白了,他母亲揍他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记起母亲临走时再三给他的叮嘱。

    况且他母亲也时常教导他说,弟弟太小了,还不懂事,他当哥哥的,就理应担当。于是乎,一经他母亲的多次重复唠叨,这种观念便潜移默化地深入到了他的脑髓里。

    当然,未星有时候自己也觉得这很不公平,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不确定弟弟什么时候有便意,什么时候有尿意。

    而弟弟呢,当然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跟他打报告,一旦憋不住了,他就会随地拉撒。

    不管是地上,还是在炕上,他都照拉不误。

    有时候,未星只要用他那敏锐的鼻子,隐约嗅到屎尿味的前奏时,实际上,这时就已经晚了脚步,即便,往往都会晚个十来秒钟,但弟弟总会巧妙地在这简短的时间内拉撒完毕。

    这点总是使他无可奈何,他急着放声大哭也于事无补,因为,他母亲一回家照例会暴揍他。

    端地有一回,未星睡着了,他弟弟就闷声不响地在被子上绣花似的绣了一坨,弟弟一拉完,就无缘无故地哇哇哭起来。

    他一被弟弟吵醒来,就明显闻到了满屋子里的臭气,简直,臭气熏天。

    他的睡觉气一下怒上心头,转而,就给弟弟几个耳刮子吃。

    但弟弟哭得声嘶力竭,他索性又是几个耳刮子给吃过去,直到弟弟不哭为止。

    等到弟弟把哭声拉低噎细时,面颊的眼泪几乎就干成了两道印痕。

    当他再次活像个尿蜂子样嗡嗡嘤嘤时,他看了又忍不住想笑,却又于心不忍。

    他开始觉得弟弟十分可怜,自己实在是不应该下手,那么的狠。可是,又一想到母亲带弟弟游娘家,剩下他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待在这黑不隆冬的窑洞内,既无聊又恐惧,这时候,他又觉的弟弟无以复加的好了,至少,他是他的一个伴儿。

    他担怕母亲暴揍他,因为这次弟弟给他捅了一个相当大的娄子,他居然拉撒在母亲刚换的新棉絮上了,要知道,这床棉絮可是他母亲的结婚之物,他母亲本人向来都是相当珍视的。

    他一想到,平素里弟弟拉在地上,都免不了一顿暴打,何况,这次是拉在了崭新的棉絮上。

    于是,他就慌忙命令弟弟用纸揩干净。

    他弟弟清理的时候,他自己就用手捏着鼻子,站在一旁,像监工的一样监视起来。

    卫生纸用光了,然后,他就命令弟弟把铺盖揭起来,指着炕上铺的席子,命令他从里面抽出一根席子片。

    弟弟于是就照做,从席子里面抽出一根席片,然后,玩耍似的擦着,刮着,擦刮下来的屎团,再一点一点送进屎盆里去。

    每当这时候,弟弟总是看起来其乐无穷的,他哭一阵子,然后,接着就又嘻嘻哈哈地笑一阵子,如此这般,苦笑交加着用席片揩着,直到把看起来几乎无从下手的棉絮,擦刮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为止。

    实际上,到最后棉絮上还依旧会留下一块湿乎乎潮润润的印记。

    傍晚时分,他母亲干完活儿如期归来。

    这时候,他却没有就此掩盖事实,而是,勤勤恳恳的,主动给他母亲汇报事实。

    当然,他也担怕母亲会大发雷霆,暴揍他;却未料到,他母亲听了后,既没打他,也没骂他,而且,竟还夸赞他。

    这使的他颇为不解。

    他问母亲何故,母亲就给他解释说是,把棉絮弄脏了,是弟弟的错,但是,好的一点,他竟主动担当了责任,毫不隐瞒,这点是可圈可点的。

    他母亲接着再次表扬他说,犯错能主动承认就是好样的,只要态度好。

    反之,隐瞒事实自然是错上加错,小孩子决不能养成这种习惯。

    当然,除此之外,他母亲也是迫于无奈,把兄弟俩锁在屋子里,就像关在监狱里的劳改犯,单凭这点,母亲也会原谅他,因为母亲有时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对时,也会对未星网开一面。

    无论如何,未羊父亲的不作为,加上俩孩子幼小,农活忙得没完没了,她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因此,有时候她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便已经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了。

    这时候,窑子里稍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未星就会担惊受怕。

    感到害怕时,他往往会爬上窗台去,因为只有窗台上,才有使他觉的放心的亮光。

    而窗口又是那么的小,小得实在可怜,他一爬上去,这窗台就给他占完了,然而,弟弟无论怎么挤,都上不去了。

    弟弟这一上不去,就只知道稀里哗啦地大嚎大叫。而一旦弟弟大嚎出声,未星又不免平添一份害怕,他就再不敢把头扭向窑子顶上去看了。

    往往这时候,窗外就会跑来一群小屁孩,他们又淘气又调皮,总是旋在窗前瞅这俩兄弟的热闹,看他们的笑声。

    他们朝那可怜的兄弟俩哈哈笑,笑声不怀好意,因此,这往往使得未星自尊心大受伤害。

    有时候,他一生气,就会二话不说,一咕噜翻下炕去,从窑子里捡起线团、剪刀、毛巾之类的东西,就往窗外丢出去砸他们,以此解恨。

    但这些东西一丢出院子,就再也回不来,因为那些孩子捡起这些东西,就爱不释手,就像捡到了宝贝一样,然后,一拍屁股就跑了。

    他们会将这些东西占为己有,视为各自的战利品。

    就这样,他们拿着捡来的小玩意儿乐呵呵地笑着,一边又远远地观望,看那兄弟俩还会不会再丢出什么宝贝来。

    等一会儿,他们见这俩兄弟不再往窗外面丢东西了,便又想方设法去激怒他们。

    于是,接着,他们就从地上捡起一些小石子,趁兄弟俩害怕,躲到窗子上时,便把小石子丢进去砸他们,这一下,就又激起了未星的愤怒。

    于是,未星便又开始找东西丢出窗外去砸他们。

    他们见有宝贝丢出来了,便大伙儿哄冲到窗子前,迅速把掉地上的宝贝捡起来,占为己有。

    就这样,这种游戏,他们几乎是百玩不厌,而且,他们觉的这比什么都刺激,又好玩。

    在那期间,弟弟未羊总会站在哥哥未星的屁股后面,像抗日战争时期的后勤补给员,给边防战士运输打仗物资样,他一刻也不停地给哥哥递送着各种小玩意儿。

    哥哥有了充足的‘弹药’,便一次比一次砸得卖力,一次比一次砸得解气。

    他有时很想狠狠地砸到带头嘲笑他们的男孩头上,但砸着砸着,直到最后,弹尽粮绝了,他都没能砸到他。

    这时候,弟弟就如同卡顿的机器瞬间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再也拿不出能给他哥哥砸的东西了。

    玩具、枕头、扫炕荞帚、铲子、铁勺、筷子等等,一律不剩。

    而哥哥正砸的欢时,见弟弟不给他接东西了,就又气得揍弟弟耳光,恨不能将弟弟也丢出去砸了。当然,他也会自己把自己气哭。

    窗外的小孩们听到未星和未羊都在哇哇大哭时,就更乐了。

    这时,他们就会一点一点,靠近窗子,然后,一个个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嘲弄起兄弟俩来,他们叫嚣着:

    “砸呀!砸呀!快砸呀!敢不敢用你那个小木猴砸......”

    未星一听小木猴,顿时心生喜念,同时,也不无感到自豪。

    因为那个小木猴是他父亲曾花了半个多月时间给他雕刻的生日礼物,当然,也是他最心爱的玩具,他都舍不得给弟弟玩一下,怎么能说砸就砸出去。

    事实上,未星此刻才意识到,只要他把那只木猴儿砸出窗外,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他知道,他们谁捡到,拿东西就归谁了。

    于是,未星便终于从窗台上趴下来,决定不再去理他们了。

    而这时,他们就又会从地上捡起小石子,土疙瘩朝他们的窗子里投进去,一边投还一边咯咯地嗤笑他们,嗤笑也就罢了,他们还要扯开嗓门,说他们就是那两只可怜的小猴子,没人疼,没人要,没人管,甚至,还说他们没有爹妈。

    他们朝他们撅屁股,刮鼻子,瞪眼睛,绞尽脑汁,摆出各种嘲弄的小姿势,小动作,试图激怒他兄弟俩。

    未星回到土炕上之后,心里就不由地愤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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