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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争者入局 44,练歪了

书名:银河牧原作者:白南京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李青篱没有睡得好。

    事象溯源早就发动了,那一剑的头头尾尾他看的清清楚楚,但他却无法复刻。

    但这其实再正常不过了,复刻本身就有极限,要想复刻一个完全不同体系里的技能,就像看过打雷就想放出闪电一样,本就应该是做不到的。可是李青篱无法释怀,因为那一招的每一点细节他都看得太清楚了,只是没有一帧画面他是明白的。说到底,李青篱本质上还只是个炼金阶而已。    所以半夜,安捷琳娜睡熟之后,他就静悄悄起身,推开村民匀给他们的那间房的房门,走到村子旁的林子里,学着老头的样子折起树枝。

    在误会解开,李青篱表达了愿意跟着老头学剑的意愿后,这帮本来就心大的村民都露出笑容,之后就不由分说匀了一间屋子出来给他俩。车队其他人大多都是去村民家借宿,独独他俩是一整间。李青篱看着这些人脸上的慈母笑有点莫名其妙,但他也没非要拒绝。

    顺带一提,晚上吃的东西是李青篱早有预料的牛肉。毕竟草原住民,太复杂的菜式想做也没有原料。

    李青篱一根根折着树枝,连流程都照抄老头子。他先要两手握住两端,上下撸动一番,然后才双手一错,再把左手的丢掉,右手的夹在手指间盘起来。如此一来,等到天亮,林子里差不多粗细的树枝基本被他撸光了,地下摆出好大一个树枝堆。

    老头揉揉发疼的耳朵,唉声叹气走出屋,伸了个懒腰,嗨呀一声便去寻李青篱。然而,不光李青篱不在屋里,那个杀性奇重的小姑娘也不在。老头遍寻不着,到处晃悠,却在一家村民的厨房发现了小姑娘。小姑娘一改对他的嫌恶冷淡,对着做饭的马大姐一番讨好,哄得马大姐眉开眼笑,这会儿已经在教她做村子里特色的菜品了。    老头舔着脸想上去问问,安捷琳娜一个眼神瞟过来,给老头生生吓了个寒颤。

    得,那小子不在,我是彻底别想这位姑奶奶拿正眼瞧我了。老头自讨没趣,悻悻抄着袖子往村外找去,终于远远地就看到了林子口坐那儿玩树枝的李青篱。

    老头正想开口,稍稍靠近后又暗自吃惊,不再出声。在他看来,李青篱右手已经舞成一团模糊,似乎是在以奇高的速度盘着一节小树枝。

    他好像是以为我那一剑的关键是树枝,这就是想窄了呀。老头看着有些好笑,但是李青篱出神的状态让他不敢肯定,这小子是否真的悟出了什么。老头捋捋胡子,慢慢靠近。毕竟上神,超乎常理也不奇怪。

    李青篱这会儿没开扰动感知,他全副心神都灌注在右手中,准确的说是那一节被转的只剩残影的树枝。这是他第一次老老实实参悟些什么,他折了一晚上树枝啥也没发现,但反而是盘树枝越来越溜。最后一根合用的树枝也被他折下来之后,他百无聊赖,就坐在树下盘树枝出神。然而盘的久了,盘的越来越快,他却似乎抓到了某种灵感。    夜已经褪去,黎明也平平无奇地被渡过,现在已经是清晨,李青篱身上都挂了一层水珠。但他还在盘着那截树枝,直到他越来越觉得不是他在交替舞动手指,而是那截树枝自己在他指间翻飞。直到他自然而然地记忆了那截树枝上的每一寸纹理,记忆了其温度,还有其新鲜的,多 汁的柔软,他又不自觉地开始想象,原本与这截树枝相连的另一截的模样。

    可是,想知道另一截什么样,去找刚刚撇下来的那一截不就好了吗?抗争者不会分辨不出每一根树枝的区别,只要去找,就能找到。

    但是李青篱又本能地觉得并非如此,也许他不是真的想知道那断去的一截究竟什么样,那本就是他亲手折断的。折断之后它们的生态都由他决定,无非一截在他手里,另一截在那一堆里。这又有什么好好奇的呢?

    于是他就开始想象,虽然那截树枝在他手上转的都快看不见影子了,但他却觉得他好像又没有在盘它。好像他根本没有动,他只是握着那截树枝,而那截树枝的断面,某种抽象的概念开始生长,逐渐又要将那断去的一截长回来。

    但是长不回来,这抽象的重建无法完成。概念就是概念,李青篱只要意识到这一“断枝重生”是由他操控的,完全受他臆想的行为,就无法产生“重建”的实感。等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想象出的部分和实际存在的部分在他脑海中逐渐冲突,但反而是真正还留在他手上的那一截渐渐被侵蚀,李青篱开始觉得整个树枝都是意象的产物,而在他手上本就不存在任何树枝。    然后就是质感的消失,纹路的消失,温度的消失,直到李青篱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明明能看到一截高速翻飞的树枝,但李青篱却觉得那仿佛是个幻影。李青篱构建了一截树枝,但是树枝本就不存在。李青篱构建了一截树枝,但是这截树枝在失去了一切能被感知到的物理量之后才成形,只剩下树枝本身的概念,只有李青篱知道那是一截树枝。

    蓦地,被李青篱盘的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快的树枝突然起火,突然逆反常理地迅速燃烧,仅仅一秒,就从一根新鲜的,不应该能被烧着的树枝,凭空被燃烧一空。

    树枝消失了,连灰烬也没有留下。李青篱愣愣的看着停下的手掌,手掌上空无一物。他了解了那截树枝的一切,然后否定了它。所以树枝就消失了,他不懂那是他神通的一部分,还是别的什么。

    但是他明明又还能感觉到有一根树枝,树枝不知在何处,树枝绝不存在,但他又能感知到,能意识到它。

    老头突然踩到他随地乱丢的木条,李青篱一下子警觉,本能地抓住一截树枝,向着身后抽了过去。    “诶呦!”老头被树枝抽脸,苦着脸发出一声痛呼。

    李青篱突然反应过来,看见被抽的老头脸上出现一道红印,他抱歉地点点头。

    然而老头眼神惊疑不定,竟然比李青篱还要吃惊,他揉了揉脸,看着李青篱的右手发问:

    “你……拿什么抽我的?”

    什么什么?不就是树枝嘛……咦?

    李青篱莫名其妙,低头一看,他以为自己握住了一根树枝,但手上明明空无一物。

    诶?

    李青篱明明能握得住那根树枝,但树枝却不存在。他扬起手,又抽了老头一下,老头猝不及防,诶呀一声,随即气得跳脚。而他头上,又出现了一道红印。

    李青篱目瞪口呆,他尝试着转那截不存在的树枝,他依然感觉得到,但是树枝扬起却无风声。他尝试着伸出双手,把树枝从一手,轻轻抛向另一手。有那么一瞬间他两手空空,树枝似乎失去了踪影,但是在他预想的树枝运动轨迹里,树枝应该落到手里的那一刻,他左手上清晰的出现了树枝的触感。

    卧槽,什么鬼?

    老头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但看着李青篱也一脸懵逼的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到底是鬼才呢,还是怪物来着?我当时撸个树枝只不过是临摹一下找个轻点的手感,不至于伤到你,你倒把这个当成了关键。而且居然还真给你练出来了。“老头看着抛树枝的李青篱,不由感到有些头疼。

    这就练出来了?李青篱有点将信将疑,又挥了挥树枝。

    “不,你这属于练歪了。我用的是“无”,你模仿我练了个“假有”出来,看似相似,实际上歪得没边了。“老头捏捏眉心,十分苦恼。

    “仅仅是一晚上,你怎么练出来的?”老头其实最震惊的还是这个,这根本不合常理,有这样的悟性,横行天下又有何难?根本没人能做他的对手,一回交手,用点浅显的招式,这位说不定当场就能学会,这还怎么打?

    李青篱耸耸肩,也不太准备解释。事象溯源的复刻能力并非反常理,但是抗争者世界的平均武力等级却很反常理。他这个能力在这样的低能级碎片里自然是横行天下,去了物理现实就只能作为一个辅助能力。

    老头见他不说,也懒得多想。他皱着眉啧嘴,原本准备好的教学计划,这样一来却是完全被打乱了。“假有”并非练错,只是练歪。跟着假有走,也有能钻研的部分。但是他的时间不多了,等不起这么慢慢磨。而且,上神的降临似乎有期限,只能想办法,让李青篱完成从“假有”到“无”的转变了。

    上神降临,天下一定大乱。希望别这么快,再给他一点时间。

    老头轻轻叹口气,拍拍李青篱,正准备说什么,李青篱突然眼神往坡下瞟,轻轻露出一个笑容。老头也转头一看,发现坡下那金发小姑娘端着一盘子吃的,正对着李青篱招手。

    李青篱也不管老头,往下一跃,坡上打两个滚就跳下,滚到安捷琳娜身旁又站起来,接过安捷琳娜端的盘子,就地盘腿坐下。安捷琳娜也做到他身旁,两人就靠着草坡吃起来。

    “早上我跟着隔壁的大娘学的,我做的牛肉汤,还有大娘家的饼。”安捷琳娜指着盘子里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介绍,李青篱已经啃了一口饼,闻言又喝了一口汤。

    李青篱忙着吃喝,端碗喝汤的间隙伸出手,向着安捷琳娜比了个拇指。安捷琳娜咯咯笑起来,给他用手抹掉嘴边的饼渣。

    老头在山坡上抄着手看着下面两人,叹口气,也笑起来。他觉得很多事愁了没用,一辈子活到如今,他已经足够够本了。如今这些事,若是真如这火种指引,这一份天下第一的传承终还是不至于断在他手里的,这就足够了。

    老头轻轻走回村,向着还在吃饭的李青篱喊了声:

    “小子,吃完来找我,带你抓羊去。”

    李青篱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安捷琳娜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老头摇摇头也无可奈何,笑笑回村了。

    万里之外,明嗔国,京城。

    “皇上究竟怎么回事!之前的朝会居然下令隔绝我等,尽是和那帮快入土的老秀才商讨什么要事,现在突然又下令要我们调兵,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一名膀大腰圆,体型庞大的武官样黑须男子,向着同厅所坐的众位同袍一摊手,语气愤愤不平。

    “皇上可能有皇上的考量吧,我等若是多嘴,会不会反而不妙呢?”另一人开口,此人倒是极瘦弱,若不是穿着武官的朝服,绝难相信此人也是一名军将。他有些忧心忡忡,一直在揉搓手里的茶盏。

    “可是,就此听命的话,按皇上的意思,几乎是要把我们全国兵力全部调往大梦原。皇上就不怕吗?【人忤逆】每代断断续续诸多消息从没断过,若是本代也是个满腔正义的,发动战争被找上门来,就是咱们6个全堵上去,都不一定保得住皇上啊。”第三人出言,他坐在庞大黑须男子身侧,带着圆框的眼镜。他显得较为平静,只是神色中始终有一丝不解。

    “那我们身为臣子,就更应该劝谏皇上,不是如此吗?”黑须男子有些急了,露出一口钢牙,颗颗尖利。

    “还有一事,调兵的路线并非全部指向河勿国,倒有相当一部分是向着大梦原深处走的。那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无非是有些草原住民在啊?”第四人开口,他看起来年纪比其他人要大,胡子都有些发白了,只不过身体看起来依然很健壮。

    处了这4人,在座还有剩下2人。这两人全程不发一言,一人在皱着眉头喝茶,另一人是位女子,却也穿着武官服,只是听着,并不搭话。

    6人一阵讨论,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天色渐晚,6人各自坐上各自的马车,格拉格拉响着回家。

    那体型最大,黑须黑面的男子坐在马车中,犹自忧心,恨恨唉了一声。然而,身旁突然传来一声:

    “将军何事忧愁?”声音温软细腻,是位女子。

    “皇上行事荒唐,同袍忧愁寡断,国运堪忧啊。”男子叹一声,喃喃自语。

    “可是将军为人臣,难道不为皇上冲杀,反要阻之碍之,束手束脚吗?”女声再度响起,显得有些疑惑。

    嗯?

    男子突然一惊,恍如梦中,一扭头,一位黑袍裹身的女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旁,正若无其事地和他交谈。

    “你!“男子刚想怒喝,突然舌头一软,脸上神情逐渐开始变得茫然。

    “将军勿怪,传承者特征不明显,我怕聚在一处放上朝要出事,故此等到如今,你们主动聚会,也好让我认个全。毕竟要等得你们6人行程一致,还是不太容易。“女子咯咯笑着,看着黑须男子逐渐茫然,软倒在她怀里,依然睁着眼睛。

    维多利亚抱着黑须男子的头按在胸口,轻轻抚摸着。

    “将军,为人臣,尽忠才是第一要务。于其多嘴多舌,不如少说多做。皇上说什么,你就当是什么,皇上就是你的天,他本来也应当是。你说对吗?“

    黑须男子眼神突然变得羞愧,随即在维多利亚胸口痛哭失声。门口的车夫脸上木然一片,全如听不见一般。

    “好了将军,听明白了,就乖乖去做吧。别让我担心。“维多利亚拍拍黑须男子的头,男子坐直,脸上表情逐渐变得冷漠平静,再无波澜。

    维多利亚满意地点点头,掀开帘子跳下马车,长夜漫漫,她还要赶下一趟马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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