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现在只感觉……自己陷入了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的窘境之中。
绪方的理性告诉他:现在这个时候,必须得赶紧做点什么。
但他现在只感觉自己脑袋空空……想不出有何良策能脱离这种窘境。
他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尤其是正托举着的双手手掌。
不仅如此,就连要说什么话也不知道。
而一色现在也一动不动的,这也让绪方更难做出决策。
但好在——将绪方和一色从这尴尬的氛围中解救出来的救星及时地出现了。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
浴池的出入口外,响起一道中年男声。
这道突然刺进需方和一色耳中的男声,立即让二人从混沌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有有、有人要进来。”一色慌忙道,“可、可以帮我挡一下吗?”
若是让一个外人看到一个女人在男浴里面泡澡,可能光是要解释都不知要解释多久。
绪方瞬间明白了一色在顾虑什么。
所以听到一色这句结结巴巴的话后,绪方便近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即应了声“好”,随后迅速放下了双手正托举着的那对重物,转过身,面朝着浴池的出入口,坐回池子里。
“你躲到我的身后来。”
听到绪方的这句话,一色也没多做犹豫地立刻听从绪方所言,躲到了他的身后,因为一色的身子比绪方娇小,所以将身体都藏在绪方的身后,绰绰有余。
二人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浴池出入口处的大门外再次响起刚才的那道中年男声:
“请问浴池内有人吗?”
“有人!”绪方回答道,“有事吗?”
“方便让我进来吗?”
“请进吧!”
绪方话音刚落下,出入口处的大门便被缓缓拉开,一名年纪大约40岁上下、一身男侍打扮的中年人便出现在了绪方的视野范围之内。
这名中年男侍先是迅速打量了一遍浴池内的状况,然后在视线定格在了绪方身上:
“这位客官,浴池内就只有您一位吗?”
——看来他没有发现一色……
绪方一边在心中这般暗道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嗯,没错,就只有我一个。怎么了?是到了澡堂关闭的时间了吗?”
绪方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没有人皮面具来遮盖面容,所以为了不让这中年男侍看清他的脸,绪方特地把头垂低,让对方因视角的缘故难以看清他的脸。
“呃,是这样的。”中年男侍的脸上浮现出惭愧之色,“澡堂门口处的帘子,不知被谁给互换了。”
“原本应该是挂着男浴帘子的,变成了挂着女浴帘子,本该是挂着女浴帘子的,现在则变成了挂着男浴帘子。”
听到中年男侍的这番话,绪方也好、现在正躲在绪方身后的一色也罢,现在都因惊愕而瞪圆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说……”绪方的神情不知觉地变得怪异了起来,“这里原本应该是女浴吗?”
中年男侍点点头:“正是如此。但好在——现在夜深了,没有多少人会再来洗澡了,所以没酿成什么大祸。”
“原来是……这样……”绪方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
“客官,您要接着泡澡吗?若要接着泡澡,请您移步到隔壁真正的男浴。”
“……我能接着在这里泡吗?”绪方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你们澡堂应该也快关闭了吧,我也懒得再换地方了,我在这里再泡一小会后就离开。”
听到绪方这么说,中年男侍面露为难。
但好在——在沉默了一会后,中年男侍点了点头:
“……那好吧。那帘子就等澡堂关闭后再换回去吧。”
见中年男侍同意再让他在这儿待一会,绪方暗暗松了口气。
随后,中年男侍说了些“给您造成不便,请您见谅”之类的套话,并提醒绪方这座澡堂再过不久就要关闭,所以要注意时间后,便拉上了浴池出入口的大门,从绪方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浴池内,重新变得只剩绪方和一色二人。
确认那名中年男侍已经离开,浴池大门外没有其他人后,绪方努力调整着面容,尽力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很淡定,接着缓缓转过身。
为了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绪方特地把自己的视线抬高,看着头“你也是。多保重”的那一刻。
……
……
“你今夜洗澡怎么洗得那么晚啊?”阿町朝刚回来的绪方问道。
“因为太久没洗澡了。”绪方面不改色地说道,“所以忍不住在浴池内多泡了一会。”
绪方答应了一色,会把今夜所发生的事情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他第一次为自己有着能够面不改色地撒谎的能力而感到庆幸……
“好了,我们快进被窝吧。”为了防止阿町因怀疑他刚才的这套说辞而发出追问,绪方主动切换话题,“明日早上我们还要赶路呢。”
说罢,不待阿町作反应,绪方就率先拿出了一套被褥,铺设在榻榻米上。
阿町对绪方一直是无条件的信任。
所以听绪方这么说了,尽管总感觉“因太久没洗澡而在浴池内泡久一点”不像是绪方会做的事,但也没做多问,开始与绪方一起专心致志地铺着被褥。
二人合力铺设被褥时,绪方的目光在偶然间扫到了现在只被薄薄一层衣物所覆盖的阿町的胸脯。
随后,某段才过去连半个时辰都不到的记忆,在绪方的脑海中冒出……
表情变得古怪的绪方连忙将视线挪开,免得再让什么奇怪的记忆片段出现……
……
……
此时此刻——
江户,某座居酒屋内——
“呼哈——!”牧村将一大瓶喝空了的清酒放下,“如何?还要和我比吗?”
“我、我不行了……”脸红似血的岛田放下还剩一大半的酒瓶,打着大大的饱嗝,“我喝不下了。”
“哼哼。”牧村露出得意的表情,“想和我比酒量,你还差得远呢。”
“岛田,别再喝了。”浅井这时提醒道,“我可不像再像几天前那样,背着你回去。”
牧村、岛田、浅井3人现在以品字形坐在酒桌的3个角落。
最近这段日子,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牧村他们常常像现在这样,在居酒屋内喝上半夜的酒、聊上半夜的天。
“话说回来——”浅井这时接着道,“我们应该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吧。”
浅井并没有参与牧村和岛田二人的“酒量比拼大赛”,一直只默默地小酌,所以不像牧村和岛田二人那样整张脸变为酡红色,双颊只微微泛红。
“时间还早。”牧村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打开一瓶清酒,“再喝一会吧。”
“你这家伙可真爱喝酒啊……”浅井无奈道。
“错了。”牧村咧嘴一笑,“我不是喜欢喝酒,我是喜欢到居酒屋这种地方来喝酒。因为在居酒屋喝酒,常常能听到些有趣的故事。”
牧村用筷子夹起一粒粒下酒用的茴豆塞入嘴中。
“我以前还是与力时,就常常会指示部下们在居酒屋等地混迹,在居酒屋这种地方往往能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居酒屋这种地方,我只觉得很吵,没有其余的感想……”浅井长叹一口气。
浅井的话音刚落,离他们有段距离的某张大桌那突然爆发出嘈杂的喧闹声:
“哗!真的假的啊!”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
“那人有这么厉害吗?”
……
“那张桌子的人都在干什么……”浅井皱紧眉头,看向那张被足足8号人围坐着的桌子,“突然那么吵……吓我一跳……”
“好啦,别在意这点小事了。”牧村宽慰道,“继续喝酒吧。”
“下酒菜似乎有点不够了。”岛田这时突然道。
“那就让人再端上来几盘茴豆吧。阿千小姐!”牧村朝不远处的一名正在擦桌子的年轻姑娘招了招手。
这段时间,牧村他们常来光顾这家居酒屋,所以一来二去之下,和这间居酒屋的人都混熟了。
被牧村称为“阿千小姐”的年轻姑娘端着盘子快步走来:“你们可真能喝啊……竟然都喝了这么多了……”
“因为你们这儿的酒酿得好嘛。”牧村嘿嘿一笑,“就是因为你们这儿的酒酿得好,我们这段时间才会这么频繁地来你们这儿光顾啊。”
“牧村先生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甜呢。你们想要什么?是要下酒菜,还是多要几瓶酒……”
阿千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突然爆发出来的嘈杂声便将她的话头给打断了——这阵嘈杂声的来源,正是刚刚就因过于吵闹而引起了浅井等人注意的那桌客人。
“那桌人都在搞什么……”浅井的眉头再次紧皱,“即使是在居酒屋,也不能这么吵闹吧?”
“这也是我们居酒屋的常态了。”阿千面露无奈,“我早就习惯了。那桌客人也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了,所以我们也不好意思去多说什么。”
“他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大声……”牧村这时也对那桌客人产生了好奇。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阿千耸耸肩,“但我刚刚有听到一点他们的聊天内容。”
“他们刚刚似乎是在聊江户的第一剑豪——山田浅右卫门文显,和山田浅右卫门家族世世代代传承的妖刀·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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