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和永野的这6名食客走到了离那间居酒屋稍微有些距离的某片空地上。
这片空地位于相当偏僻、不起眼的位置,都没有什么路人有从这片空地外经过。
“近藤。”这6名食客中的其中一人将手搭上腰间的佩刀,“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上你吧?”
“……除了找我报仇,还能为了什么。”
“你知道就好。你今日实在太卑鄙了,竟然直接将沙土往永野大人的脸上扔!虽然永野大人没受什么伤,但不狠揍你一顿的话,我们的气实在是消不下去!”
话音刚落,这6人便纷纷将腰间的刀抽出,然后将刀身一转,用刀背对着近藤。
“我们不会要你的命,我们只会狠狠揍你一顿。所以只要你肯乖乖站在那,让我们用刀背抽你的话,那你我都会省事,我们也会让你少受些皮肉苦。”
“傻子才会不抵抗!”近藤一边这般没好气地大喊着,一边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然后像这6人一样,将刀身一转,以刀背对敌。
双方都心照不宣地使用着刀背。
不论是近藤,还是这6人都极有默契地有着一个共同的想法:不能在江户杀人。
毕竟在江户闹出人命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6名食客摆成半圆形的阵型,缓缓地朝近藤围来。
近藤仔细观察了下这6人摆成的半圆形阵型后,咬了咬牙关,然后朝站在阵型最末端的那人冲去。
近藤打算逐个击破这6人。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
但他的实力与他的计划不匹。
他脑海中拟定出来的计划,是他一边游走、一边攻击,一击一个,将这6人全都一击放倒。
然而……近藤刚对着站在阵型最末端的那人挥出一道势大力沉的斩击,他的斩击就被这人给稳稳地接住了。
而在近藤的刀被这名“食客1”给接住的下一刹那,站在旁边的“食客2”便立即眼疾手快地对准近藤的侧腹来了记横斩。
并没怎么打过这种“以一敌多”的战斗的近藤,看到身旁的“食客2”挥刀朝他斩来后,便手忙脚乱了起来。
慌慌忙忙地向后一跳,躲开“食客2”的横斩。
只不过……虽然成功逃过了“食客2”斩击,但却跳进了“食客3”的攻击范围内了……
近藤就像一条在发烫的锅中蹦跶的小狗,手忙脚乱地跳来跳去,躲避着这6人的一道接一道的斩击。
近藤的缺乏以一敌多的战斗经验的这一缺陷,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该怎么躲避来自不同方向的进攻、谁是最优目标、什么时候展开反击最好……对于这些问题,近藤全都一头雾水……
近藤也意识到了自己再这样下去,非输不可。
于是他打算再次用出他的秘技……
向右侧一跃,跃到了“食客5”的身前后,“食客5”便立即像是在玩打地鼠时、看见地鼠从坑中跳出来一般,高举着手中的刀,朝近藤劈去。
这一次,近藤没有躲。
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手探进自制的裤兜中所装着的沙土,然后将其扔向“食客5”的脸。
“看招!”
近藤对他的这把沙土寄予厚望。
将其视为可以破局的一招。
然而……“食客5”随后的举动,让近藤的希望破灭。
“食客5”十分及时地抬起左手,挡下了这把沙土。
然后挥动右手的刀,朝近藤的左大腿抽去。
硬邦邦的刀背结结实实地抽中因“绪方流”失效而呆愣了刹那、没能来得及逃开的近藤的大腿。
“啊啊啊!”
发出低低的惨叫后,近藤用单脚跳开,拉开与“食客5”的距离。
“同样的招数,用太多遍就没有效果了。”“食客5”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左手残留的尘土,“我们一直都留意着你这招呢。只要提前知道你有着这种招数,那你这招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了。”
近藤放下左手,摸了摸刚刚被刀背抽中的大腿。
有些疼,但骨头应该没事,毕竟对方用的只是刀背,而大腿又是肉最多的地方。
“食客5”:“我们刚才已经说了,不会要你性命,只会狠抽你一顿,教训下你。所以乖乖放弃抵抗吧,我们让你受些皮肉苦后,就放过你。”
“都说了,只有傻瓜才会乖乖地不做反抗,任由你们痛打。”虽然近藤的回应毫不示弱。
“那就没办法了。”“食客5”重新攥紧手中的打刀,“那就接着打吧,看你能撑多久。”
6名食客重新摆成半圆形的阵型,朝近藤围来。
望着重新摆成半圆形阵型的这6人,近藤脸上的神色渐渐沉重了起来。
尽管不愿承认,但近藤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并没有那个能力同时对付6个都对剑术有着不低造诣的武士。
在近藤绞尽脑汁、思考着破敌之策时——
“不好意思。诸位,能够放过那个傻瓜一马吗?”
一道男声突然自这片空地的出入口处响起。
6名食客和近藤纷纷循声望向这片空地的出入口。
近藤和这6人分别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那6名食客在听到这声音后,脸上浮现出来的神色,仅仅只有疑惑之色。
而近藤在听到这声音后,则先是微微一愣。
然后露出半是震惊、半是狂喜的表情。
近藤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某人的声音。
然而……在面带狂喜与震惊地看向声音的发源处,近藤并没有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只看到一张从未见过的、五官普通的脸。
近藤的表情直接定格住了。
……
……
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后,绪方快步走进这片空地,来到了近藤的身旁。
“师……”绪方刚来到近藤的身旁,近藤便急不可耐地张开嘴,打算说些什么。
不过绪方却提前一步抬起手,捏住他脸颊两边的腮,让近藤不能说话。
阻止近藤说话的同时,用眼神示意近藤:不要多问。
近藤虽然性格憨厚,但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
瞬间读懂绪方眼神意思的近藤,乖乖地将涌到嘴边的字词咽落,将各种疑问暂时压到心底。
“……真岛大人,久仰了。”
“食客2”将他手中的木刀缓缓放下,换上缓和得多的语气,并用出敬语。
“您今日的试合,让永野大人和我们都大开眼界啊。”
“哦?”绪方挑了挑眉,“你们有关注我今天的试合吗?”
“当然。”“食客2”的语气变得稍稍激动了些,“不知您有没有忘记——永野大人曾经邀请您做过道场的食客。”
绪方点了点头:“我没忘。”
绪方来吉原上班的第一天,就碰上了一个闹事的宝藏院流枪术的传人。
当时绪方漂亮地将这个闹事的家伙击败时,永野正领着他的这6名食客站在不远处的某间茶屋的二楼上观战。
为绪方的剑术所倾倒的永野向绪方发出邀约,邀请绪方来做他道场的食客,不过理所当然地被绪方给拒绝了。
绪方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永野这号人物。
“对于没能将您邀为食客的这一事,永野大人一直深表遗憾。”
“事后也一直有在悄悄关注您的消息。”
“在得知您得了文试的头名,并且还曾孤身一人击退了火付盗贼改的25名官差后,永野大人更是对您越发钦佩。”
“今日早上在从‘乙场’那听到您的名字后,永野大人便立即迫不及待地带着我等观战。”
“不论是永野大人,还是我们对于您今日所砍出的那一记横斩,都是佩服得不行啊。”
“过奖了。”绪方微微一笑,谦虚着,“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几个和那永野是什么关系呢……你们是师徒吗?”
“不。”这次换“食客4”作答,“我们是永野大人的食客。不过也算是永野大人的半个徒弟。”
“真岛大人。虽说我们很敬佩您,但是有个问题还是不得不问。”“食客2”的语气虽然仍旧恭敬,但恭敬之余也多出了不少的严肃之色,“敢问——您和这家伙是什么关系?”
他口中的“食客2”指的自然就是近藤了。
“……算是朋友吧。”绪方轻叹了口气。
“……真岛大人。”“食客2”微微皱起眉头,“我们和您无冤无仇,您又是被永野大人所欣赏的人,而我们也很敬佩您的剑术,所以我们不想和您为敌。”
“我们也能理解您想保护朋友的心情。”
“但您或许不知道你的朋友今天都干了什么……”
“我知道。”绪方再次轻叹了口气,打断了“食客2”的话头,“我也同样很能理解你们想教训下这家伙的心情。”
“那能请您暂且退避一下吗?”“食客2”沉声道,“我们向您保证——我们只会让这家伙受些皮肉苦,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绪方用复杂的目光扫了身前的这6名食客一眼。
随后缓缓放下刚才一直捏着近藤的两腮的手。
“要不这样吧。”绪方正色道,“我来做你们的对手。”
“如果你们能够将我打败,我就不再过问你们和这家伙的事情。”
“但如果我能将你们打败,你们就视今日无事发生。”
“如何?”
绪方的这句话,让近藤、让这6名食客统统面露错愕。
“……真岛大人。”“食客2”圆睁双眼,“您的意思是……您要同时一个人对付我们6个?”
“我还蛮有以一敌多的经验的。”绪方说到这,顿了下。
随后换上带着几分笑意在内的语气:
“能和我较量的机会可不多。”
绪方的这句话,就像是最后一根把骆驼给压死的稻草一般。
原本,在绪方说出要替近藤跟他们战斗时,他们就露出了期待、兴奋的神色。
而在听到绪方刚才的这句话后,他们脸上的期待、兴奋之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郁起来。
绪方一直有注意着这6人的脸。
瞅着他们这十分明显的神色变化,掺杂着无奈之色在内的一丝笑意在绪方的脸上浮现。
——他们果然都是“武斗派”啊……
绪方并不擅长做口舌之争。
为了回避自己的这一弱项,绪方临时想出了“替近藤跟他们战斗”的这一招。
绪方刚才就有注意到:这6人注意到是他“真岛吾郎”现身后,眼中都冒出了尊敬、兴奋的光芒。
于是绪方便猜测:他们说不定是那种热衷于和高手切磋的“武斗派”。
所以绪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赌了一把。
现在看来——绪方赌对了。
脑海里只剩下“能和高手较量”的兴奋感的“食客2”,没做多少犹豫,便替其他人喊道:
“可以!那就请真岛大人您多多指教了!”
话音落下,这6人统统提起了他们手中的刀。
绪方掏出他的束袖带,仅用了数秒的时间,便扎紧了衣服两边的袖子。
缓缓抽出腰间的大释天的同时,绪方用只有他和近藤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说道:
“仔细看。”
十分简短的这一句话。
在听到绪方的这一句话后,近藤先是稍稍一愣,随后用力地点了下头。
绪方用双手握紧以刀背对敌的大释天。
“古牧一刀流,真岛吾郎,参上。”
6名食客那由兴奋、期待、以及紧张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此时升至……”
瓜生伸出她的两只小手,抓向她那圆润、十分有肉感的**股。
“营养都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吗……”
每隔几天就测测自己的身高——这都已成瓜生的习惯了。
但不论瓜生怎么测,她的身高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真希望这里的肉能分出一些给其他的地方……”
瓜生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的发育非常古怪。
身体怎么也长不高。
**脯那里,也和绝大部分的同龄女性那样“平平无奇”。
唯有**股的发育,好到能让许多游女直呼“羡慕”的程度。
瓜生平躺在地上时,她的**股就像一座隆起的小山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瓜生十分频繁地外出走动的缘故,所以那里的肉长得非常好。
用带着些许沮丧之色在内的口吻这般嘟囔了一番后,瓜生将手中的怀剑收好在了旁边的柜子内。
就在这时,宅邸的大门外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小瓜生!小瓜生!”
“欸?”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的瓜生,“啪嗒啪嗒”地快步奔到房门口处。
在将房门拉开后,瓜生便见着了一张绝美的脸庞。
“真是稀客啊。”瓜生微笑道,“太夫,您又偷偷溜出来了吗?”
“小瓜生,你说错了哦。”站在瓜生房门前的绝美女子露出狡黠的笑,“我并不是偷溜出来的哦,我是获得同意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的。刚刚在这附近闲晃,看到小瓜生你家的灯正亮着,所以就打算久违地来你这里坐坐。”
“没办法让你在我这儿待太久后,现在天也快黑了,再过一会儿我也要去工作了。”
“没事没事,我就在你这里坐到你去工作了就好。”
这名突然来访的绝美女子,正是吉原目前唯一的花魁——风铃太夫。
虽然在举行“花魁道中”,以及在接待客人时,风铃太夫都是一副优雅、风情万种的模样。
但对风铃太夫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十分好动且活泼的人。
三天两头地就想到见梅屋的外头走走,风铃太夫这好动的个性,让见梅屋的东家十分头疼。
风铃太夫在外走动时,是不会带任何随从的,只会一个人在吉原的四处闲晃、到熟识的人那里坐坐。
瓜生与风铃太夫的感情不错。
太夫到外头走动时,顺便到瓜生的家里坐坐——这不过是常事而已。
瓜生驾轻就熟地领着太夫进到宅邸的大厅,让太夫坐着休息一会后,快步奔到厨房那准备茶水。
在等待茶水时,太夫环顾着和上次来访相比,根本没有什么变化的四周。
仍旧是那么地干干净净。
某面墙壁上仍旧贴着“刽子手一刀斋”绪方逸势的画像。
望着贴在墙壁上的画像,太夫挑了挑眉。
因为她注意到——这画像和她上次看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太夫,久等了。”
瓜生端着2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回到了厅房内。
“小瓜生。”太夫抬手朝墙壁上的画像一指,“你是不是换了张新的画像啊?”
“哎呀,被你发现了啊。”瓜生“嘻嘻”地笑着,“我前些天发现了一张新的通缉令,那张通缉令上画的绪方大人更好看一些,所以我就把原先贴在墙壁上的那张,给换成更好看一点的这张了。”
“你还真的是很喜欢‘刽子手一刀斋’呢……”太夫捧起瓜生刚刚端来的茶水,用优雅的姿势小口小口库地喝着。
“我是尊敬‘刽子手一刀斋’,不是喜欢‘刽子手一刀斋’。”瓜生没好气地纠正太夫刚才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只见过其画像的人呢?”
说罢,瓜生扭过头,看着贴在墙壁上的绪方的画像。
眼中光芒闪动。
“每次感到疲惫的时候,我就会看看绪方大人的画像。”
“只要一看到绪方大人的脸,我就会感到力如泉涌。”
“若是感到疲惫的话,你应该去向四郎兵卫大人申请减少一些你的工作。”太夫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瞪大着眼睛去看绪方一刀斋的画像,可不会让你酸痛的肌肉瞬间好起来。”
对于太夫的这句话,瓜生只笑了笑,不做任何回应。
瓜生举起手中的茶杯,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后,朝太夫正色道:
“太夫,您来得正是时候呢,如果您现在不来找我,我之后也要去主动找您了。”
“嗯?主动找我?”
“嗯。”瓜生用力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太夫,请跟我来。”
太夫不明就里地跟随着瓜生走进了瓜生的寝室内。
瓜生的寝室和她的厅房一样——没什么家具、干干净净,某面墙壁上贴有绪方的画像。
瓜生的每座房间,都贴有着绪方的画像。
快步走到寝室的一角后,瓜生搬开脚下的榻榻米。
在瓜生搬开寝室一角的榻榻米后,太夫才发现原来这张榻榻米下别有洞天——里面挖有着一个空洞,而空洞里面装着一个小盒子。
“太夫,这是我自来到吉原工作后,一直积攒下来的钱。”
瓜生搬出这个盒子,然后将其打开。
里面装满了钱。
从大判金再到零散的铜钱,囊括了市面上所有类型的钱。
“如果日后我突然死掉了,或是怎么样了,太夫您就把我的钱收下吧。”
“太夫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存钱,打算建一个专门收纳并照顾年老或生病的游女的屋子嘛。你就把我的钱用到这个地方吧。”
“虽然我的这点钱根本不值一提,连木材都买不了几根……”
太夫因惊诧而瞪圆了双眼:
“死掉?小瓜生,你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干什么?”
“我不是一直都在各种类型的无赖、人渣打交道嘛。”瓜生露出平淡的微笑,“什么类型的无赖、人渣都有,其中不乏亡命徒。”
“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在逮捕某个无赖的时候,便出了什么意外了。”
“所以我就想着提前做些准备。”
“这样等万一哪天我出意外了,不至于让这些我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就这么在榻榻米上发霉。”
“小瓜生,你真是的……”太夫两手叉腰,语气中尽是无奈之色,“我是该骂你杞人忧天呢,还是该夸你未雨绸缪呢……”
“我这当然算是未雨绸缪了。”瓜生一边“嘻嘻”地笑着,一边将手中的钱箱放回原位,并用榻榻米盖好。
“总之,太夫,你不要忘记我的钱所放的位置哦。”
“小瓜生,你就不怕我日后偷偷潜入你家,把你的钱偷走吗?”太夫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太夫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瓜生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才不会相信会花掉大半积蓄来修缮罗生门河岸的太夫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反正我的这钱就托付给您了哦。您千万不要忘记我的钱放在什么地方。”
“……知道了。”风铃太夫轻叹了口气,换上无奈的语气,“小瓜生,我觉得你完完全全就只是在杞人忧天哦,吉原哪来那么多亡命徒啊。”
“而且就算是有亡命徒出现,也奈何不了你吧?”
对于风铃太夫的这番话,瓜生只笑了笑。
不做任何言语上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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