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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美人与流光

书名:清风徐徐轻几许作者:会飞的粉红象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萧湘湘看了看李梦清手中的汤碗,她摇了摇头,望去窗外,不经意间一滴湿泪滚落下来,静静地划过她那有些消瘦的面庞。

    “娘娘,您别这样,太医说了,您是忧思太重,伤了心脉,要好好静养,若是还这般伤感,怕是要病上好久了,陛下也会心疼的。”李梦清忧心地说道。

    萧湘湘抬手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她想她确实不该这么伤感,虽然她的女儿与姨母都没了,虽然她也因为周洵与连映容之事被群臣弹劾,岌岌可危,可最后向弘宣还是没有牵连她。那日她病重昏厥,向弘宣守了她一夜,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向弘宣也在关雎宫里陪她,她知道向弘宣疼惜她,向弘宣的心还在她这。当然除了向弘宣的心,如今在后宫她也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萧湘湘不禁问道:“陛下呢?”

    “陛下在飞羽殿与大臣们议事,不过陛下说了,晚些时候会来看娘娘的。”李梦清回答道。

    萧湘湘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青丝,卧病在床的两个月时间里,她就是这般模样见向弘宣,她想向弘宣怕是早已忘了自己那风姿卓越的容貌了吧。

    “梦清,快,给本宫梳妆,陛下来了,本宫不至于太过难看。”

    说着萧湘湘立刻从床上起身,身子有些虚弱的她,踉跄了几下,好在李梦清及时扶住她,她来到梳妆台前,李梦清仔细地给她整理着妆容。

    忽然一丝白光出现在萧湘湘眼前的铜镜里,她猛地拉住李梦清的手,倾身贴近铜镜,仔细看了又看,她那青丝里有几根白发格外醒目。萧湘湘眉头紧蹙,她的手也不由得紧紧握住黄杨木梳,忽然啪的一声,黄杨木梳的梳齿断了,瞬间萧湘湘的手指间也红肿起来。

    李梦清一惊,她心疼地握住萧湘湘的手,眼眶渐渐红润起来,她立刻转身去拿药箱,萧湘湘痴痴地望着铜镜,似乎她的眼中就只有那几根晃眼的白发。

    “梦清,本宫老了吗?”萧湘湘呆呆地问道。

    李梦清一怔,她那拿着药箱的手,不知不觉中晃荡了一下,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叮咚作响,她来到萧湘湘的身旁,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您这只是病了许久,人有些倦容了而已,娘娘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容光焕发。”

    萧湘湘失落地低下头去,李梦清不太会说谎,她想她也许真的有些容颜老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暮烟缓缓地走进殿内,说道:“德妃娘娘,您好些了吗?”

    萧湘湘一怔,自从周洵与连映容出事后,后宫的女人就再也没有来过关雎宫,当然包括薛暮烟。萧湘湘微微咳嗽两声,病态十足,轻声说道:“本宫好多了,多谢薛美人关心。”

    刚进内殿,薛暮烟就一眼看到了萧湘湘头上那几根碍眼的白发,她来到萧湘湘的身后,关切地说道:“娘娘,太医说了,您要好好静养,这样病才能好的快,陛下也才能放心。”

    说着薛暮烟一只手撩起萧湘湘的一缕青丝,有些失落的样子,又说道:“娘娘的美貌在后宫独一无二,臣妾若是能有一二,陛下也就能多看臣妾一两眼了。”

    萧湘湘眼中一亮,她的一只手不禁抚摸起自己的面颊,激动地问道:“薛美人,本宫还是那般美艳吗?没有老了吗?”

    “娘娘再说什么胡话,娘娘若是老了,陛下怎会如此痴恋娘娘呢?”薛暮烟故作惊讶地说道。

    薛暮烟的话确实让萧湘湘为之一振,但很快她的眼中就划过一丝落寞,她想到了凌希,凌希也会老,可凌希大抵不会像她这么惧怕衰老,毕竟凌希有家族荣耀支撑,不管得不得宠,凌希都无惧岁月,可她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变故,现在她只剩下这美貌可以依靠了。

    她不禁失声说道:“自古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以德侍君者,地久而天长,本宫终究比不了皇后,皇后是永远的皇后,本宫是一时的宠妃。”

    “德妃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这后宫的路长着呢,若是娘娘这般沮丧,以后在这后宫可就没了活路。”薛暮烟急切地说道。

    萧湘湘立刻抬头看向薛暮烟,吃惊地问道:“薛美人,你这话何意?”

    薛暮烟低下头去,思量了一会,幽幽地开口说道:“臣妾就是有些心中不安,最近后宫发生了太多事,一件件,一桩桩,似乎都是冲着德妃娘娘来的,臣妾就是有些怕,怕有人容不下娘娘,以后怕是也容不下臣妾了。”

    说话间薛暮烟拿出丝帕掩面,轻声抽泣起来,萧湘湘看着薛暮烟这情真意切的样子,她不禁眉头深锁,眼中也布满了疑窦与担忧,她喃喃自语道:“皇后…”

    薛暮烟眉梢微微一挑,她倾身贴近萧湘湘的面庞,看着铜镜中的萧湘湘,说道:“娘娘,您有如此倾国之貌,陛下的身和心都会在您这,只要有了陛下的宠爱,您就不必惧怕皇后娘娘。”

    萧湘湘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几根白发依旧那么醒目,还有她那久病在床的病容,她想她得擦抹多少胭脂水粉才能盖住这份倦容?再多么精心打理发式,又能掩住这银丝多久?

    想到这,萧湘湘的心揪在了一起,她不由得一只手捂住心口,呆呆地说道:“英雄会迟暮,美人也会白头,本宫终会老去。”

    忽然薛暮烟在萧湘湘耳边,小声说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娘娘,美人都会老,可只要活在对方的心中,留住最美的样子,那便会被记一生,成为挚爱,在陛下眼中,娘娘便是如此美艳的挚爱。”

    萧湘湘一怔,她侧目凝视着薛暮烟,痴痴地问道:“当真?”

    “当然,在后宫女人心中,娘娘与陛下就是这般。”

    萧湘湘垂下双目,不经意间一滴清泪滚落下她的眼眶,掉落在她那红肿的手指间,一阵阵火辣的痛感奔向她的心窝,她有些不确定,她与向弘宣真的如此吗?

    薛暮烟一看萧湘湘落泪,连忙说道:“都怪臣妾,惹得娘娘如此伤感,是臣妾的不是了,娘娘,赶紧回床休息吧。”

    说着她扶着萧湘湘到了床边,萧湘湘表情呆滞,似乎还在想着刚刚的话,薛暮烟慢悠悠地转身,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向殿外走去。

    萧湘湘的耳边不断环绕着薛暮烟得话,她呆立在床前许久,喃喃自语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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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中,凌希闲庭信步着,一阵初夏的凉风吹过,枝叶与繁花在风中,来回摇摆着,零星的葱绿裹着色彩斑斓的花瓣随风飘舞,似乎突如其来的夏热都消退不少。忽然这股凉爽的夏风里又飘进了几缕悠扬的乐声,丝丝悦耳,久久让人不能忘怀。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凌希停下脚步,她好奇地望向远方,似乎远处凉亭中有人在奏曲,她不由得寻着声乐,一步步向凉亭走去。

    “真是好曲。”凌希幽幽地开口说道。

    乔心悠立刻放下琵琶,她恭敬地给凌希行礼,似乎并不惊讶凌希的到来。

    凌希缓缓地走近乔心悠,她俯身摸了摸乔心悠身旁的琵琶弦,从小她就对乐器没有天赋,琴艺很差,她想向弘宣得亏没听过她弹曲,不然怕是不会那么喜爱音律了,想到这,她不禁苦笑一声,说道:“难怪陛下如此爱听你的曲,确实很让人惊艳。”

    “皇后娘娘过誉了,若是娘娘爱听,奴婢日日去椒房殿弹给娘娘听。”乔心悠说道。

    嘣的一声,不经意间,凌希的手指勾动琵琶弦,她略微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乔心悠,说道:“乔宫人,你这是特意在御花园中等本宫呀?”

    乔心悠微微抬起双目,并没有惊慌,她大胆地走近凌希几步,小声地说道:“娘娘,奴婢不过就是想给您弹奏一曲。”

    凌希想起刚刚乔心悠弹的那首曲,低声说道:“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谁又能敌得过流光?”

    乔心悠一怔,顿时她眼眶红润起来,她垂下双目,说道:“流光是那无情的岁月,没有人能敌得过,可奴婢想,敌不过那就同行,至少能够无憾。”

    凌希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胆大又机智的女人,她想起那年乔心悠进宫的情景,尽管乔心悠进宫后只得了个宫人身份,尽管乔心悠圣宠不浓,可乔心悠没有半点乱了分寸,似乎乔心悠从进宫那刻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那时候她就知道乔心悠不是宫里那些争艳的女子,这个女人不仅聪明,还懂进退。

    凌希盯着乔心悠,目光深邃,问道:“如何同行?”

    乔心悠抬起头来,她悄悄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说道:“皇帝为天,皇后为地,天地本该同行,但天有不测风云,奴婢愿做飞羽殿中皇后娘娘的耳与口,让天地同行。”

    凌希默不出声,静静地看着乔心悠,她知道身旁这个聪明的女人,大概是知道了连映容与周洵之事,与她有关,昭庆死后,乔心悠也就没有依靠,若是乔心悠在后宫中找靠山,似乎身居皇后高位,且差点就灭了德妃的她,是最好的人选,可凌希就是有些不确定,不确定乔心悠这毛遂自荐到底有几分真?

    乔心悠实在看不出凌希到底怎么想的,她知道今日她这般在御花园中引凌希来,过于唐突,容易让凌希生疑,她也知道,自从她进宫后,她没少传后宫消息给昭庆,在凌希的眼中,她不是个安分的后宫女人,她更知道她曾经在向弘宣面前的那些进言,凌希大抵也都知道了,这些都足以让凌希不容她。

    可她不得不冒险来见凌希,因为昭庆死了,因为后宫险恶,更因为她不得向弘宣的宠爱,她想活着,在后宫中活着,哪怕始终只是一个宫人的身份。

    忽然凌希转身就要朝着椒房殿走去,似乎刚刚乔心悠的担心都成了现实。一瞬间乔心悠的脸上滚落下两行泪水,她立刻跪倒在地,大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恳请娘娘赐奴婢一死。”

    凌希停下了脚步,可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她呆立在原地思量了许久,她幽幽地开口问道:“乔宫人,何出此言?”

    乔心悠的眼中溢满了泪水,她看着凌希那若离的背影,无奈地说道:“娘娘,原本奴婢就是长公主送给陛下的伶人,奴婢这些年恩宠不多,但也与后宫中娘娘们争过宠,尤其是德妃娘娘在飞羽殿时,奴婢与德妃是有些过往的。可如今长公主去了,后宫之中再无人庇护,若是皇后娘娘不愿意庇护奴婢,不如赐死奴婢,奴婢也算得了个善终。”

    说完乔心悠伏地不起,痛哭流涕,似乎真的伤心欲绝。

    可凌希依旧没有转身,她淡淡地说道:“既然乔宫人求死,那本宫就成全了乔宫人,乔宫人说说吧,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本宫或许能够让你如愿。”

    乔心悠一愣,伏地的脸庞上早已泪水泛滥,她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仰望凌希,仰望湛蓝的天空,因为她要死了,突然她想到了昭庆,想到了乔琪,她甚至想到了她那父母,以及她那没有印象的家乡。

    “奴婢斗胆恳请皇后娘娘,能让奴婢死后葬回老家,奴婢不想死后,依旧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乔心悠悲痛不已地说道。

    忽然凌希的嘴角微微勾起,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她俯身扶起伏地的乔心悠,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金钏,牢牢地扣在乔心悠的手腕上。乔心悠一愣,她抬起那双疑惑的泪眼,看着凌希。

    “本宫很是喜欢乔宫人的琵琶曲,以后乔宫人每旬日就来椒房殿给本宫奏曲可好?”

    瞬间两行热泪从乔心悠的眼中奔流而下,她激动地说道:“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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