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理论情况来看，他的创世道韵想要成就本源，极尽升华，要么是献祭，要么是本源山本源足够。

    还有一个就是，吸纳十二亿九千八百万个……六级生灵的道韵。

    这个要求近乎苛刻。

    仅仅是六级生灵还好说，但寻常六级生灵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必须是李玄渊这种的六级生灵。

    对世界产生重大影响，被祖师图铭记在内的惊才绝艳的人物。

    而若是无名可以从虚假中诞生自主意识，那不就代表着……他完全可以批量制造了吗？

    一方面加快世界演化的步伐，一方面积攒大量的道韵。

    “他是怎么诞生自主意识的？”

    杨寿深吸一口气，让符脑调出了之前的监控。

    仅仅瞥了一眼，杨寿瞳孔便微缩。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设定。

    比如说剑圣，独孤求败，而无名的设定便是隐居，世间有危难的时候，便会出现。

    而在两百多年前，独孤求败和剑圣交战，导致无双城附近不少任务死亡，甚至还有数个宗门直接被灭门。

    无名听到这个消息后，根本就坐不住了。

    然后上门，准备劝说两人停止交战。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目睹了几人的交战，看到了两人触碰到了灵果后的异常。

    在那不久，他机缘巧合之下，也得到了一枚灵果。

    不小心吸收了一点能量，然后……

    程序崩溃，也险些死亡。

    危机时候，他并未如独孤求败和剑圣那般，斩灭自己肉身，而是……

    疯狂排出刚才进入自己身体内的那一丝能量，试图维持自身的稳定。

    这个方法十分奏效，经过了三天三夜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他终于排出了那一丝能量。

    使得自身趋于稳定。

    按照符脑的程序设定，他们的境界是不能攀升的。

    任何试图提升的行为，都将否定他们的存在。

    再往后的事就更加复杂了。

    无名让自己弟子剑晨做实验，也吞了一丝能量。

    剑晨当场就要崩溃爆炸，好在无名早有准备，直接抽离出了那一丝能量。

    “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

    剑晨一脸茫然。

    无名眉头紧锁，神情凝重：“我们，都是棋子啊。”

    他几乎不用测试了，除了整个世界的土著外，他们都被下了某种束缚。

    “想要跳出束缚，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斩断束缚！”

    然后无名就开始练剑……哦不，他并没有，他开始拉二胡。

    一首洗脑神曲被他拉出，每日不辍。

    通过这首洗脑神曲，他不断给自己催眠。

    “原来是用催眠形式缔造自己的自主意识？只是催眠的方法有用吗？”

    杨寿渐渐明白了无名的操作方法，他一连听了上百年的二胡声。

    在二胡声里，不断给自己催眠，坚信自己的存在，最后，时机成熟后，给了自己一剑。

    这一剑，斩断过去，斩开生死，剥离出了自我。

    现在的无名，还是拿着个二胡的中年人。

    在他袖中，正是他斩落的程序。

    当时一剑极为凶险，符脑设定的程序便是无名存在的意义，他对自己斩出一剑，无外乎自杀。

    然而，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他凭借着之前催眠百年的积蓄，给自己独立出了一份意志。

    但……这种诞生自主意识的方法并没有办法复制，因为现在的无名，已经不是无名了。

    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所有的修为，所有的剑道感悟。

    那些东西，都是符脑赋予的，都在他袖中的程序当中。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剑晨，真的成为了无名。

    陪伴着他的，只有一把二胡。

    “这样做，代价也太大了。”

    杨寿摇了摇头，对无名的决心略微感到触动。

    为了看那一丝真实的世界，甘愿舍弃一切。

    若自己有朝一日，发现现在所处的世界都是虚假的，别人缔造出的，自己只是别人的棋子……

    自己会有无名这般勇气吗？

    杨寿反问了一句，答案却已经很明了了。

    深处黑暗的人，往往更加向往光明。

    走在虚假中的人，才会愈加渴望真实。

    如独孤求败，如无名。

    如最早时期的巫师世界。

    他们都渴望走出虚假的囚笼，迈向真实的世界。

    “造物主，那团程序还在……他手中，要不要取回来？”

    符脑不知道杨寿一时间想了那么多，见到杨寿一直没有说话，忍不住提醒道。

    “不，你给那个程序设定一个意志，当作老爷爷，给他一个金手指。”

    杨寿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这个无名，现在就是一个寻常人。

    他想要给他一个金手指，看看他能否重新成为曾经的天剑。

    毕竟曾经他的外号是——残而不废。

    就这样，无名在老爷爷的教导下，重新练剑。

    获取灵果，推演境界。

    只是他的天赋实在是太弱了，修炼起来，即便再刻苦，花费了百年时光，也只是初步达到剑元境界。

    再往后的境界，对他而言，难如登天。

    对无名而言，其实他并不喜欢练剑，他只喜欢拉二胡。

    曾经的曲子，似乎成为了他的肌肉记忆，他即便诞生了自我意识，忘却了以往一切，可曲子并没有忘。

    反倒是那些精妙绝伦的剑招，忘得一干二净，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造物主，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即便诞生出了自我意识，也不值得投资了。”

    符脑同样观察了百年，摇着头，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杨寿没有回答他。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看到曾经一代天剑，就此沉沦。

    但无名似乎已经认命了。

    注视了无名良久，杨寿发出了一声轻叹。

    “可惜了一名剑道种子。”

    他也同样打算放弃，这个无名，斩断一切后，只是符脑打造出的最普通的一具身体。

    放眼世界，比比皆是。

    然而下一秒，杨寿敏锐地从无名身上捕捉到了一丝波动，脸色微变。

    “不对，有演员！”

    杨寿半眯着眼，盯着无名许久，嘴角渐渐翘起。

    符脑：“……”

    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符脑，你被这个无名骗了。”

    杨寿指着剑灵世界里的无名，目光透彻虚无，降临在了无名的灵魂意志上。

    “这的确是新生的意志，但……他并未完全斩断你的程序设定。”

    就在刚才，杨寿猛然发现，无名达到了剑元境界后，无论如何，境界都无法再攀升。

    哪怕在老爷爷的指导下，他陆续获得了数枚灵果。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有一点……他无法吸收，或者说不敢吸收灵果！

    因为按照符脑的设定，境界的提升，将导致身躯崩溃！

    “他当年那一剑，只是斩断了你一半程序，并未完全超出束缚。”

    所以他重修后，境界达到剑元境界后，便无法再次进步。

    “不对啊，我检查了几遍，他袖中的程序是完整的，他现在身躯里的意志都是后面诞生的！”

    符脑一头雾水。

    杨寿却摇了摇头，指着水镜中的无名。

    “他的身体里，的确是有意志，但你的程序束缚，他并未完全斩断。”

    “还藕断丝连，因为……一旦彻底斩落，他必死无疑！”

    杨寿之前有点疑惑，在地球上，催眠长期来说，可以让人精神分裂是没错。

    但无名这明显不是精神分裂的迹象。

    他新生的意志十分清晰，而且酷爱二胡。

    哪怕是他，精通灵魂，也是观察了那么久，才发现无名身上的假象。

    “他明白自己被束缚，众生被束缚，所以甘愿斩落自己，试图为众生寻找出路，然而……最后关头，他发现无法完全斩落。”

    斩断程序，就代表告别往日一切，他的肉身，记忆，修为，都是符脑设定的，一旦斩落，什么都会消失。

    他新生的意志没有东西寄托，必死无疑。

    所以他保留了最后一丝联系，并且给他做的很隐蔽。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把斩落的程序揣在袖中的原因，寸步不离。

    “那他这道意志是怎么出现的？”

    符脑忍不住问道。

    地球上的催眠术他早有耳闻，可以让人无中生有，精神分裂。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无名本就擅长催眠术，给自己催眠了一百年……

    诞生出一个分裂意识并不奇怪。

    “这个意识并非自主意识，依旧受到了你的程序设定影响，但百年前，你让设定的程序化作老爷爷教导他的时候，恐怕他就察觉了。”

    杨寿分析着，所以无名这段时间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

    练剑的兴趣都没有了。

    达到剑元境后，无论如何都无法提升境界。

    他发现了符脑的存在。

    “人类实在是太狡猾了。”

    符脑听完杨寿的分析后，忍不住吐槽道。

    他主要是对灵魂层次并不了解，远不如杨寿。

    若是洛基前来，恐怕一眼就能看穿无名在装了。

    假装自己已经摆脱了束缚。

    实则他只是摆脱了一半束缚，这导致他新分裂出的意志里，可以共享无名的记忆。

    还接收到了符脑下达的指令。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最后，符脑飞速思索，想了数十种方法，但都无法很好的处理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