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坐在妆台前的人似乎不甚在意，摆摆手便道，“既然退走了，就不用管了，你下去吧。”

    “喏。”

    宫人很快又迈着小步静悄悄退下，不过片刻，寝殿便又恢复到寂静无声的状态。

    “太后，这世间的事，您操心不完的。”刘姑姑一点一点为跟前的人梳理好发丝，看着指间的发丝不如过往黑亮柔顺，她又忍不住心疼道，“万事都有缘法，您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何苦总是想着别人呢？”

    “世间走一遭，哪儿有人能做到真正的问心无愧？”太后摇头苦笑，似不赞同刘姑姑的说法，“你也别把我说得太高尚，自十余年前起，我做事便是为了自己，为了…”

    稍一顿，她忽又笑开：“罢了，说这么多做什么呢？

    “我与人斗了半生，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再谈自保或是主动，已经没有意义了。如今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坚定的走下去。

    “中间，能拉一把的拉一把，实在劝不了的，就算了吧。”

    “您…”刘姑姑语塞。

    停顿半晌，那已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尽数化为了一声叹息。

    半生沉浮，其间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那这回的事怎么办？”刘姑姑干脆换了个话题。

    太后倒是没有诸多迟疑，略一顿，便道：“就依照他的意思来吧，十多年了，这番折腾，也该有个结局了。”

    “好。”刘姑姑颌首，郑重应下。

    烛光跳动，那如瀑的秀发，又在暖橘色的光晕中重新展露出一点柔亮。只是，其间藏着的银丝，略有些刺目。

    …

    淅淅沥沥的雨丝落下，打落了尘埃，将空气洗得清新。

    萧辞钰单手托腮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半晌，都不曾再回神翻一页跟前的卷宗。

    “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周德舜小心将新茶奉上。

    动作间，还能再偷瞄萧辞钰一眼。

    这几日，萧辞钰一直如此，他已经渐渐习惯了。

    大多有关石家、石老爷子的卷宗备份，都在与孟夫人见面后，被摆在了凌云宫的书房里。但凡有空，萧辞钰就会来看上一眼。

    只是，看得越多，他出神的情况就越常见。

    吸取教训的周德舜不敢多问也不敢多想，茫然之际，便只能陪着萧辞钰夸一起发呆。

    于是，沈澜熙同凝妃一起步入凌云宫时，瞧见的便是两个呆愣愣的人。

    一胖一瘦，身材差异巨大，但神态却非常相似。

    “想什么呢？”沈澜熙上前拍了拍萧辞钰的肩，凝妃也在同时笑着唤了周德舜一声，“周总管，回神了。”

    “你怎么来了？”萧辞钰听见沈澜熙的声音，便直接侧身，往沈澜熙怀里一靠，紧紧揽住那截柳腰。

    可在余光触及凝妃时，他刚才上扬的嘴角又在瞬间垮了下来：“你怎么也来了？”

    能让师姐专程跑一趟的，肯定不是好事！

    “哟呵，你这小子，还学会嫌弃人了？”凝妃挑眉，顺势把手中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搁，“既如此，今日这点心，你便别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