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还有很多疑惑，想向萧辞钰问个清楚明白。

    但一时间，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瞧见他已埋首于奏折的身影，那些话，便通通卡在了嘴边。

    沈澜熙磨磨蹭蹭地走了。

    听见她退出书房，刚刚还一脸认真看着奏折的人忽抬起面庞，托腮陷入沉思。

    他好像有些明白跟这姑娘的相处之道了。

    她心思敏感细腻，与她说话不可有太多留白，否则她会猜忌。

    但也不能完全挑明，因为她弄懂了就不会搭理人了。

    话得在挑明间又留有余地才是。

    这样，她既不会退缩，又会保留疑问。

    瞧瞧，方才不就不想走了吗？

    感觉到主子心思变化，周德舜连忙上前，讨好建议：“要不奴婢还是把沈常在叫回来陪您吧？”

    依他看，主子是不想让沈常在走的。

    被看穿心思的人陡然冷下面色：“陪什么陪？没瞧见朕正忙着？！”

    周德舜：“…”

    忙着？忙着一直盯着门口看吗？

    在心里小声嘀咕几句，周德舜便顶着张丧气的脸站回原处。

    主子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严重得很，他是没办法了。

    想着，周德舜便打算安安静静地继续做背景。

    但他没想到的是，哪怕是背景，也会遭到主子无情的攻击。

    萧辞钰冷冷睨他一眼，便道：“出去，你挡着光了。”

    周德舜：“？”

    他胖是胖了点儿，也确实站在光源处。

    但御书房向来灯火通明，他站那儿都不会耽误这位看折子的！

    无理取闹！

    周大总管委屈退出。

    待他挪开位子，萧辞钰又眯眼看了看窗外的阳光。

    还是沈常在好，纤细苗条，哪怕站在边儿上，也不会挡住这大好风光。

    想着，萧辞钰忽又懊恼敛眉。

    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非要考虑有个人站在自己旁边挡光？就这样的享受敞亮不好吗？！

    …

    一辆马车压着青石板路，缓缓停在沈府门口。

    车帘一掀，沈苍旭那张明显盛着怒气的面庞，便展露在阳光下。

    帝王一怒带来的惊心动魄，已被时光抹平。

    现在，他心里只余对崔氏的恼火。

    没事给董家人送什么丹青？！

    在陛下的千秋宴上弄出那样一幅画，最后，还牵连到了沈家的女儿！

    还好，澜熙与陛下亲近...

    想到沈澜熙今日出现在御书房之后的情况，沈苍旭面色终于好上了一些。

    他想，大女儿对陛下还是有些影响的。

    不管是单独传他入宫约谈，还是特意让她与沈家划清界限，应当都是陛下偏袒她的表现...

    若是这样…

    沈苍旭正想着，一道清丽的身影，忽然闯入视线。

    “父亲！”

    沈纭清提起裙摆，匆匆跑到沈苍旭跟前。

    她大抵是哭过，眼眶还有些红肿。在淡色衣裙的衬托下，更显楚楚可怜。

    沈纭清长得随崔氏，没有多亮丽的颜色，反倒是偏清秀。

    如今她抛却了飞扬跋扈，只余柔弱可怜，便更像崔氏了。

    按理说，瞧见这样的她，沈苍旭是该心疼的。

    可眼下，他只是不悦蹙眉：“你好歹是大家闺秀，就这样守在府宅门口像什么样子？快回去，别让人觉得我们沈府没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