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想要的证据,贺父拿不出来直接的。
他只有十几份手写的保证书。
贺父将这些保证书保存的很好。 “这十几张,都是聂雨山的债主写给我的。”贺父详细说明,“我帮聂雨山还债,之后专门叫他们都写一份保证书,证明债务已经结清,要他们承诺以后再也不要去为难聂家的其他人。我留着这一手,就是防止他们哪天变卦,又找聂家的人要债。没想到今天拿出来给你了。”
余笙一一过目之后说:“贺爸爸,你手上既然有这些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呀。你要是早点把你为聂家做的这些事说出来,说不定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贺父哀叹。
他垂首惆怅道:“我从来没想过拿着这些东西去感化谁。我做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让聂家的人感激我的。我不过是想为聂家做点事,弥补我年轻时候犯的错。我更没想到的是,聂雨山他儿子会真的来找我们寻仇。虽然我早早的就有预感,但我真是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们。”
谁能想到聂瀛为了复仇,把雨山乔园的风水布局研究得透透的,并利用园子的风水来达成他的目的。 余笙从这些有债主们亲手签字画押的保证书上大概计算了一下,贺父少数给聂雨山还了几百万的债。
一二十年前的几百万,那可是不得了啊!
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几百万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
黎冬看过之后,暗暗佩服贺父。
从这些东西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贺父已经为他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误买了单。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贺父值不值得被原谅,他们坐在这儿的几个人说了不算。关键还是要看聂瀛的态度。
黎冬看向余笙,“老妹儿,你啥时候把这些东西拿去给聂瀛?”
余笙想了想,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暂时还是先不要拿给他了。”
贺琛急了,“为什么呀!” 他觉得,只要把这些东西拿给聂瀛看,让聂瀛知道当年的事情中还有其他隐情,那他们贺家就可以从他的仇恨名单中被剔除出去。
到底是他的亲爸呀。
手头上有证据眼下又有大好的机会,他当然是想早早地为父亲开脱罪责。
余笙说:“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你们一家的悔意,骆家和楚家的呢?如果不把你们三家的诚意一下子都拿到他面前去,而是一次接一次的去向他证明,那不惹人烦吗。聂瀛要是失去耐心,对谁都不好。”
黎冬点头同意余笙的说法。 “稍微再等等吧。”他对贺琛说,“小贺,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其实现在聂瀛的目的已经透明化了。他的目标就是雨山乔园和住在这里的仇家。他并没有在外面寻仇对吧。要不然,他报复的机会太多了。他就是在外面打你一闷棍,你都不知道是他干的。我看他主要还是想把雨山乔园给拿回去。我们最好还是少去刺激他。等楚家和骆家的人回来,再商量看看。”
贺琛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这两家人回来。
“那园子怎么办?让那个什么镰刀煞,一直摆在这儿?”
余笙说:“园子里,暂时不要住人了。等园子改好以后,再搬回来。”
之后,贺父跟骆父电话联系,说了雨山乔园的事。
得知聂雨山的儿子来寻仇,骆父在电话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贺父问:“你要不要回来一趟?”
“我就是回去,也是看我闺女。至于聂雨山的儿子——”骆父表示他不会去面见聂雨山的儿子。“我不觉得我亏欠他啥。当年的事,谁对谁错,根本就讲不清楚的。聂雨山他就一点儿也没有错吗?他是错的最离谱的那个!我多少会补偿他儿子点什么,但是我不会跟他见面的。我可不是不敢面对他。我是怕见了他的面之后忍不住揍他!他要报复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尽管来报复我们,牵连无辜算是个什么事儿呀!幸好我闺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命大,真要出了事,谁报复谁还不一定呢!”
骆父爱女心切。
他又在电话里埋怨了贺父一通。
家里出了这么严重的事,贺家现在才通知骆家。骆父现在都有立马插上翅膀飞回去揍姓贺的老家伙一顿的心情了。
第二天。
雨山乔园没有迎来楚家和骆家的人,倒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田水生。
他是自己找来的。
黎冬接到门卫老陈的电话,来雨山乔园门口见田水生,一下就认出他是那天聂瀛装水管叫来的人。
黎冬打量田水生,“你咋一个人来了?”
田水生说:“我是背着瀛哥,自己过来的。”
黎冬继续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田水生很不自在。
他指了指园子里面,“我过来改风水的。”
田水生背着聂瀛来雨山乔园改风水?
黎冬不太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发展。
不过他还是把田水生放了进来。
他还跟贺琛打电话,叫贺琛从医院把余笙送过来。
田水生来改风水,要是背着他们又做了什么手脚,他们也察觉不到的。还是得让懂一点门道的余笙过来亲自盯着他,黎冬才放心。
“你过来,小聂不知道?”黎冬不知道田水生为什么会瞒着聂瀛来雨山乔园。
田水生说:“瀛哥的事,我知道一些。你们发现是我们动了远山乔园的风水,这个事我也听他跟我说过了。其实我早跟他说过,用这样的手段报复人家,害人害己。我也试着劝他放下仇恨。但是他心里的执念太深了。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体会他内心的那种绝望的。
不过这两天,我看得出来,他内心有一点松动了。我想我先过来把园子的风水改回来。我也怕的很呀。毕竟摆镰刀煞的人是我。我要是被自己的局反噬了,那真的是划不来。你们这边应该有高手吧。我这种道行的,哪敢跟高手过招呀。我要是知道这园子里有高人,我死活也不会答应聂瀛帮他办这个事的!”
黎冬笑了笑,“你就不怕小聂怪你?”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田水生道。“他应该也是想让我把园子的风水改回来,要不然他昨天也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话。他就是不好意思明说出口罢了。”
田水生改局时,黎冬一直在旁边监督。
生怕他有其他动作。
尽管听田水生说了许多好话,但黎冬还是忘不掉他在园子里埋死猫这个事。
余笙跟贺家父子回来。
贺父见了田水生,只觉得对方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面。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骗了他的那个假道士“天机子”吗!
不过他知道的“天机子”,是长了胡子的。
可眼前这个,脸上干干净净。
很明显,田水生那天贴了假胡子。
贺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的时候,被贺琛拉到一边。
“你拉我干嘛!”他瞪着田水生。
他一瞪眼,贺琛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嫌现在还不够乱?”贺琛说,“人家已经同意把园子的风水给改回来了,你就是想找事,能不能的等到他把园子的风水改好之后?”
贺父张了张嘴。
他忽然觉得儿子顾忌的太对了。
他要是现在对田水生发难,惹得人家不高兴,甩手又在园子里藏了暗雷。那岂不是日后他们还要吃苦头。
田水生撤了镰刀煞之后,余笙拿着手札一一比对。
她可以很确定,园子的风水布局,已经恢复了原貌。
看到余笙手上的手札,田水生忍不住凑过去说:“瀛哥把这个都给你了呀。那我觉得靠谱儿了。”
“什么靠谱儿了?”贺琛问。
田水生说:“我觉得你们只要好好地补偿他,我想就没多大事了。他这些年心里苦的很,一直忘不掉小时候的事,愁的头发都白了。”
贺琛打量他:“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田水生说:“我们一起长大的。”
贺琛脸色阴沉下来,“你回去跟聂瀛说,他记住的只是他看到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存在的不一定都是仇恨。你既然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那你应该知道聂家以前是什么情况吧。应该知道聂瀛以前有没有被他父亲的债主追杀过。”
“当然有了!”田水生似乎对这些往事印象深刻,“瀛哥他老爹走了,给他留下了一身债务。那时候他日子过得真的是很绝望,天天有人上门讨债。那些人讨不到钱,就拿瀛哥出气。瀛哥没办法,只能躲着他们。就这还是有人在满世界找他。父债子偿,是有这么一说。但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儿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么巨大的债务呢。不过挺奇怪的啊,那些人忽然就不来找他了...”
“忽然?”贺琛笑了一下,“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他父亲也不是一点儿错处都没有的。你回去之后让聂瀛好好查查,是谁为他父亲犯的错买单的。”
田水生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了。
现在雨山乔园的风水,总归是恢复了正常。
余笙还想去医院陪护骆子涵,却被贺琛留在园子里养养精神。
骆子涵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贺琛还是不放心带她住到雨山乔园来。
黎冬也去忙他的了。
余笙在雨山乔园也没啥事的,就把屋子打扫了一下。
下午,有人找上门来。
那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
看到余笙时,那人有些不敢相认。
“余笙?”
余笙打量他,“不会是...楚焕哥吧!”
来人正是楚焕。
他一下飞机就赶到雨山乔园来了,也没通知任何人他今天这个点会回到雨山乔园。
楚焕惊讶了下,随后眼里盈满了欣慰的笑意。
看来贺琛并没有在电话里骗他,曾经那个体弱多病的余笙,现在真的是健健康康的。
“楚焕哥,进来坐呀。”
楚焕却道:“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他跟贺琛一样,一来这个屋子,就浑身不自在。
从他出现到现在,一直在门口站着,没有越雷池半步。
余笙说了声“好”,便跟楚焕出去。
“看样子,你这些年过得还不错。”楚焕打量余笙。
“还行吧。你呢?”余笙有来有往的与他寒暄。
楚焕叹了一声,“我自从接了我爸的位置后,很少有自由的时候。他老人家倒是很会享清福,每天除了日常吃斋念佛,就是喝喝茶看看报。”
“楚伯伯年纪也不大,这么早就开始注重养生了呀。”余笙主动说起了雨山乔园的事。“楚焕哥,我听贺琛说你们家不经常来这边住,好像是在别的地方定居了对吧。那这个园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个园子,有我太多珍贵的回忆了。”楚焕怅然叹道,“雨山乔园虽然在我名下,但一直都是贺叔叔帮我们家打理。其实这个地方,贺叔叔和骆叔叔他们都有份的。不管有什么打算,我也不能忽视他们的意见,就擅自做决定。”
余笙点头表示理解。
她试探性的问:“那楚焕哥,你知道雨山乔园,怎么来的吗?”
楚焕沉默了一下才道:“...知道。我爸喜欢收藏报纸,我有一次从他的旧报纸中看到有关于雨山乔园的新闻报道。我拿着那报纸去问我爸。他都跟我说了。这个事情到现在,也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爸他一直无法释怀。要不然他每天能也不会吃斋念佛寻求慰藉。”
余笙再次试探:“如果,聂家的人找来,你打算怎么办?”
楚焕说:“这个事,我爸不是没想过。他好像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在跟我坦白之后,他就跟我说,如果聂家的人以后找上门,会让他们得到一笔满意的补偿。”
现在楚家最不差的就是钱。
但是这件事,用钱还真不一定能解决。
从楚焕的态度中,余笙还是看得出来,楚家对聂家的事心怀愧疚。也是想有机会弥补之前的过错。
余笙道:“楚焕哥,其实聂家的人已经出现了。我们这次叫你回来,一是因为我们几个很长时间没有见面,趁这次机会聚一聚。然后就是因为雨山乔园和聂家的事。这关系到你们几家的未来,我想你们还是好好地坐下来聊聊这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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