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梦不在。怕向阳夜里没有人照顾,余笙就让桑平留医院陪护。
桑平又不放心她带着宝宝回去。
前两天就在医院附近发生的那场车祸事故还历历在目,他咋可能放心余笙一个人开车。 车上还载着不满周岁的小宝宝。那车上还没有放婴儿车的。宝宝坐车上哪个位置都固定不好。
这娘俩儿可是他的命啊。
他攥在手里,含在嘴里,装在心里,哪怕就是放在眼前,他还是怕他们会出点这样那样的事儿。
“要搁这儿,都搁这儿。要回,咱都回。”桑平不放他们娘俩儿离开。
余笙说:“我得回去跟他弄些吃的啊。” 医院这儿有大人吃的,哪有宝宝适合宝宝吃的东西。
桑平把她堵门口,小声说:“你那空间里不是有吃的么。你随随便便给他整两口,就一晚上又不怕啥的。你要是怕向阳知道,那也没必要。你搁火车上救他的时候,他都感觉到了。他搁医院一醒,就跟我说这事儿。我没跟他细说你的事,他心里也明白,就没有刨根问底。住这儿没事的,晚上我从其他病房拖一张床过来给你娘俩儿睡。”
“人家医生护士叫你这么干呗。”余笙恼他。
“这怕啥的。”桑平就是厚脸皮。“反正有的床位老长时间都不住人,我就用一晚上,能耽误谁的事儿。大不了我给他们钱,就当是我租他们的。”
“不行不行。”余笙还是不同意,“你占用医院的资源,还抱着侥幸心理。那万一晚上要是来了个急症,医院就给病人安排到那个床位去,医生护士把病人带过去了,一看床位上床没有了,那闹多大的笑话呀。” 桑平话不多说:“那咱都回去。”
“你不管向阳啦。”余笙说。
“他又不是小孩儿了,一个人搁这儿一晚上没啥事。”桑平说这样的话,还真不怕寒了向阳的心。
真是好媳妇儿,不要兄弟。
看他们两口子搁病房门口争执半天还没有结论,向阳给出了个主意,“平哥、嫂子,要不然这样吧,把我转到普通病房去,看哪个病房空床位多,给我转过去。夜里你俩还可以一人一张床。” 关键时候,他们两口子加一块儿,还没有这个憨头憨脑的小子的脑袋灵光呢。
桑平去护士台给向阳办理转病房。
近段时间,他们两口子给向阳办了不止一次转病房手续。转来转去的,也麻烦的很。
余笙搂着小步,坐单人病房里等。
面对她时,向阳有些局促。 他突然向余笙保证:“嫂子,你的事儿,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听他这话,余笙就知道将才她跟桑平搁门口说的话,八成是被他听到了。
“你嫂子我没啥大本事的,这辈子就想把家里的事顾好,把你们的身体照顾好。”余笙由衷道。
向阳憨笑:“嫂子,你也太谦虚了。我们才是没本事的人。”
“可千万不要看不起自己。你要是真没本事,为啥人家见了你的面,喊你大英雄呢。为啥梦梦她的同事不去采访别人,偏偏过来采访你呢。”余笙的话让向阳倍感激励。“你跟你平哥都是有本事的。而且你们都还年轻,在成长锻炼的过程中还会不断的长其他本事。别看我现在也年轻,其实我这已经到头了。我也不想再腾出时间来去学本事了,我宁愿把时间留出来多陪陪家里人。说不定等我以后老了,轻松了,再去学些新东西充实自己。”
小步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妈妈。
小家伙能听出来也看得出来,妈妈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余笙又说:“我是这么规划自己的。你听我说这些,不要以为把家人照顾好把家顾好就是女人最大的本事。不是这样的。你要真这样以为,那就是对女性的偏见。也有像梦梦这样,把精力放在事业上的伟大女性。这样的女性独立自由,比我这样没啥特色的家庭妇女更值得让人尊重。我顾的只是咱这一个家,她做的事情却是对整个社会都有影响和贡献的。”
向阳笑了笑,有些难为情的说:“嫂子,你都快把她夸到天上去了。”
“她是个好女子,对人热心,对工作热忱,又有奉献精神。她身上到处都是闪光点。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余笙话锋冷不丁一转,“你跟她的事,咋样啦?”
向阳脸红了。
他支支吾吾道:“就…就那回事呗。”
“你俩要是真心互相喜欢,我建议你们趁早把关系定下来。老这么暧昧不清的拖着,把你们两边都耽误了。”余笙道,“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情,她也对你有意。你是男生,你主动点。”
向阳低着头自卑道:“我啥也没有,我…怕她不同意的。”
“当初你平哥带着他的存折到我家门上求娶我的时候,我看上的是他带来的存折吗?我等你平哥那几年,可不是等他送存折过来给我的,我等的是他这个人。一个女子,她要是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就不会在乎你有多少身外之物。”余笙接着又多说几句,“你不要把这世上的女子,都看得太俗了。那时候你平哥就是把我想的太俗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拖到那个时候才去找我。再说了,你也不是啥都没有,你还有我们啊。是不是,小步?”
“嗯!”搁她怀里的小家伙重重的应了一声。
向阳心中的暖流一直没有停止涌动。
之前,他总是以为嫂子不会跟平哥一样待他像自己人。所以他有时候根嫂子有些见外。但是他现在发觉了,嫂子很多时候对他的事,比平哥对他都还要上心。
“等我…”向阳的声音里有些不自在。他缓了一口气,重新开口,“等我好了以后,我试试跟她…说说。”
余笙鼓励他:“生死难关这道坎儿,你都迈过去了。搁鬼门关门口经历过一圈的人,以后没啥能难住吓住你的。”
过了会儿,桑平扛着一张矮竹床进来。
“我去护士台的时候,就一个护士搁那儿守着,其他的都忙着吃饭去了。我就没有办转病房。值班的护士说她们休息室里有多余的床,就借给我了。”桑平说,“她说这床还是患者家属买了用过之后落在这儿的,她们就给收休息室去了。我抹得干干净净的带过来了。媳妇儿你看,这不就就跟咱老屋里睡的床一模一样的么。天热的时候,睡上面,啥都不用铺的,可得劲啊。这就是天然的席子。”
桑平把矮竹床摆到风扇底下。
“饿坏了吧。”余笙对小家伙说,“你又不到妈妈怀里吃奶的,妈妈给你泡些蜂蜜水喝吧。”
小步指着向阳那边床头柜上的苹果。
“想吃苹果啊。”
“嗯嗯!”
余笙指挥桑平,“你手洗干净去,用勺子挖苹果泥给你儿子吃。”
“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啊。”
桑平洗了手回来,徒手将一个苹果掰成两半。他留了一半,把另一半给了向阳。
他拿着勺子从苹果肉上刮了一些苹果泥下来,连泥带水送到小家伙嘴里。
余笙还是把开水晾温备用。
“哎哟,饿坏了饿坏了。”桑平喂小家伙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小家伙吃太快了。他刮苹果泥都刮不及的。
望着他爷俩儿,余笙暖暖的笑说:“儿子,给爸爸亲一个。”
“谁跟他亲啊!”桑平一副嫌弃的要命的表情。
小步对着他直乐。
他这一笑,桑平立马就心软了,勉勉强强的凑过去往他脑门上亲了一下。
他这一下,竟然把小家伙顶倒了。
小步倒在矮竹床上,手舞足蹈咯咯直笑。
“哎哟我的乖乖啊,你咋恁惹人疼呢。”桑平把他又扶起来坐好,继续往他嘴里送吃的。
伺候好小的,桑平又去医院食堂打了三人份的饭菜,带到单人病房里来。
桑平一边吃一边吐槽:“这食堂的饭,还是不如家里的饭有味儿。”
向阳说:“以前我觉得咱部队的饭最好吃,现在我都想不起来部队上的饭啥味儿了。”
“你俩别嫌这嫌那、追忆往昔了,赶紧吃了把碗给人家送去,再过会儿人家食堂就该下班了。”余笙说。
小家伙吃饱喝足后,开始犯困,歪在余笙身上,屁股还挨着床,还不愿意好好的躺倒睡。
“躺倒睡,躺倒睡。”桑平说。
小步抱着余笙,不依的摇头晃脑。
“没有枕头,他睡不好的。”余笙催促桑平,“你赶紧吃,吃了去食堂还碗,回来的时候把车上的靠枕还有毯子带来。”
吃了饭,照她的吩咐,桑平把东西从车上带来。
小家伙搁妈妈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
桑平把枕头放矮竹床上摆好,搁枕头下面铺了一条小毯子,等余笙把小家伙轻轻放上面之后,又往小家伙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可一离了余笙的怀抱,小家伙搁睡梦中哼哼唧唧起来。
余笙侧身撑在他边上,轻轻拍哄着他,“不难过啊。妈妈搁这儿呢,妈妈搁这儿呢。”
桑平看着安稳下来的儿子,长叹一声感慨道:
“真是难伺候啊。”
向阳说:“你就知足吧。小步比其他跟他这样大儿的小孩儿好带太多了。那天有个家属带小孩儿过来探病,小孩儿搁楼道里一直哭,哄都哄不住。现在想想那个哭声,我还头疼。”
看着睡的跟小天使一样的宝贝儿子,桑平忽然哭笑不得的哼了一声。
“这小崽子长大后也是个人精,我都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收拾的住他。”
向阳:“这不有嫂子呢么。”
桑平不以为然,“我看你嫂子除了惯他,不会管他的。”
没有听到余笙反驳,桑平往她看过去,只见她的手还在小家伙身上轻轻拍打,人却是已经睡着了。
桑平眼中笑意满满。
向阳躺下舒展了一下身体,两眼望着天花板跟桑平说:“平哥,我感觉我这都管出院了。今天早上我还试着刀口有点疼,今儿你拿那个水,给我擦了身子以后,我感觉好多了,都受不着疼了。护士来给我换药,看那刀口差不多都长好了,还说从来没见像我这样恢复那么快的。”
桑平坐矮竹床床边。
“我们不是不想要你好。我可以这样跟你说,你嫂子能叫你一下里里外外都好透。一个快死的人,一下子活蹦乱跳的,别人不把你当怪物?我为了瞒你嫂子的事,我这个脚,我都没敢让她给我治好透。你像个正常人,才不至于让人家怀疑。你看你嫂子这个本事,你也领教过了,你想想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有没有人惦记。说不定还会抓她去做啥奇怪的实验。”
“说的是啊。”向阳都懂。
桑平恶狠狠又说了一句:“谁要搞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我跟谁拼命!”
“平哥,嫂子这个事,还有谁知道?”向阳这么问,单纯的出于好奇。
桑平:“除了你我,还有就是这个吃饱了睡、睡好了吃的小崽子。”
向阳惊讶:“连青子、云妮儿他们都不知道?”
桑平笑了一下,“你看他们像知道的样子吗。”
向阳心里莫名欢喜。
这么说来,谁都不知道,就他知道。
这比他得了啥荣誉,都值得开心。
“行了,不说了。睡吧。”桑平挨着余笙的边躺下。
矮竹床上多了他一个人的重量,吱嘎噶的叫唤起来。
这床除了矮和有点窄以外,就这点不得劲。搁上面翻个身,它都叫唤。
余笙被动静吵醒,还对自己睡着这件事后知后觉:“哎呀,我咋睡着了。”
“接着睡。”桑平一只手从她身上越过去,落在了那边的小家伙身上,搁他小肚子上摸了摸。“看这肚子鼓的,你要喂他喝那么多甜水。他夜里不知道起来,还得尿床。”
“他是个小孩儿的,你起夜的时候,不会把他一下啊。”
余笙稍微厉害一点,桑平便妥协了。
“好好好,我把他。你赶紧接着睡。”桑平心疼她,“白天走那么多路,估计也累着了。”给你枕着我的胳膊,睡着舒服点儿。
余笙还真不客气,在他主动把胳膊送过来后,立马枕了上去。
桑平轻轻都哼着军歌的调调,把她带入梦乡。梦里的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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