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想来先生之病,不过是忧患成疾,并非不治之症。如今泰山贼已退、曾经张举麾下的最后一名余孽乌苏也已授首,先生与张逆的瓜葛,可谓是彻底洗清了。心病既去,不日定当霍然。”
刘备还是非常会做人的,他如今是正两千石的太守、度辽将军,官位远远高于才正六百石的郡丞,所以跟诸葛珪聊天时也不称官职,只敬对方年长,称其为“先生”。
这自发的礼贤下士情商,看得李素都不得不暗暗点头。
而诸葛珪也确实是一把年纪了,看上去年近五旬,起码比刘备老二十岁出头,以年齿学问敬称先生是没问题的——诸葛珪与刘备的年龄差,似乎刚好等于刘备和诸葛亮的年龄差。
好像诸葛家的人都有老来得子的基因。诸葛珪有长子诸葛瑾时,已经是三十好几,而诸葛亮又是次子,再晚七年,是诸葛珪四十出头才生的。
历史上后来诸葛瞻也是诸葛亮四十好几才生,以至于诸葛亮是虚岁九岁丧父,诸葛瞻也是虚岁九岁丧父。
只能说命运的巧合还真多。
旁边其他人,除了李素之外,听了刘备那番“心病既去,肯定能痊愈”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认为诸葛珪可能还真有机会痊愈。
诸葛瑾也连连劝父亲放宽心好好养病。
只有诸葛珪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而且他心病根本没有完全祛除,有些话又不好说,就挥挥手,驱赶儿子女儿们先离开:
“瑾儿,亮儿,你们带着她们先走,我与刘将军李校尉说几句话。”
“是,父亲。”诸葛瑾恭敬地带着弟妹们先走。
“回来。”
“是,父亲还有何吩咐?”诸葛瑾一点都没因为被呼来喝去而脾气。
诸葛珪喘息了几口,似乎是在思索:“你虽未及冠,但以后就是家里的着,诸葛珪居然精力都回光返照了一些,拿起笔来草草如飞,把他如何设计臧霸、有离间叛贼之功、而刘备李素又如何在正面战场运筹帷幄、在双方各自没有通气的情况下,靠着天然的灵犀配合击破贼军……大略写了一遍。
李素在旁安慰:“两位公子,我会视之如弟,为师还是勉强了些。这样吧,素读书只观其大略,对于经义细微之处,并不考究。我看子瑜贤弟文章经学倒也工整,就留他在身边做西席。
恰好辽东糜子仲,也将其子糜威托付于我教导,我也无暇授课,唯恐误人子弟。那糜威与诸葛亮年纪仿佛,就都跟着子瑜贤弟学日常文章经义、诸子百家。等先学上三年,这些学完了,要学以致用时,我再亲自指点。”
诸葛瑾诸葛亮,在父亲死后守孝也得守三年。
李素也怕过多干预诸葛亮的成长会让诸葛亮跑偏,所以最稳的办法就让他和糜威一起跟着大哥学基本功。读三年书再谈别的。
诸葛珪眼神中闪过最后一丝高光,灵台空明地一笑:“辽东麋子仲派子请李校尉教导?怕也是质子吧。呵呵,李校尉倒是爽快人,知道我快死了,连这些话都不避着我。
好,有这话我就放心了,李校尉,劳烦您请我那些不肖子女进来吧,我最后交代他们几句。”
李素这才把那些不能听少儿不宜谈话内容的少年少女带回来。
诸葛珪也很仗义,不该在孩子面前说的秘密一句都没提,只说:“子瑜!李校尉肯给你俸禄,聘为西席。往后三年,你就教导弟妹们,以及糜竺的公子糜威一起读书。三年之后,能否出仕,就看你自己是否长进了。”
说完,诸葛珪一一摸了孩子头发,欣慰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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