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十四用实际行动为墨檀和双叶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做虐杀。

    一路追到这里的灰蜥狩大概有二十人左右，而实力更逊一筹的监督者数量大概在七十上下，加起来大概能有个一百来人。

    实力方面，灰蜥狩各个都是武装到牙齿的高阶巅峰，虽然在境界方面已经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潜力，但在同阶中还是很具强度的，虽然跟迪塞尔铁骑队并没有什么可比性，却也能跟前几天在综合骑士斗技大赛团体赛中取得冠军的‘准·铁骑队’稍微掰掰手腕，甚至更胜一筹。

    毕竟比起迪塞尔家的年轻人，这些灰蜥狩们见过的血可是要多太多了，比赛归比赛，要是真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场，前者被灰蜥狩们以极小的代价击溃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至于数量众多的监督者，虽然无论是个体实力还是装备都比灰蜥狩差得远，而且也没有毒角灰蜥这种优质精良的坐骑，但他们也姑且拥有着高阶的平均水准，就算实力参差不齐，也绝对不是普通的炮灰。

    然而，在自诩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强’的十四面前，精锐的灰蜥狩也好，数量众多的监督者也罢，统统都跟纸糊的一样，几乎没人能够接下十四超过两招。

    值得一提的是，在之前那记直接捏碎某只毒角灰蜥脑壳的一击后，十四就再也没用过他那招被墨檀定义为‘能够自由让自己身体某个部位变强壮’的技巧了，而是非常朴实地进行着斗殴。

    至于具体怎么个朴实法呢，简单来说就是任由敌人大刀片子往自己身上抡，凭借他那骇人的身体强度硬吃下所有攻击，然后就近选择一名幸运儿锤上那么一两拳，对面基本就死球子了。

    人数较多平均实力较差的监督者基本上被砸上一下就直接扑街，而身穿重甲同时还有坐骑伙伴辅助的灰蜥狩战士通常能扛上一下，然后……死在第二下上。

    简而言之，十四的战斗方式非常单纯，就是凭借着我的速度比你快、我的力量比你强、我的攻击比你猛、我的防御比你厚等基础优势完成碾压，尽管在技巧性和观赏价值方面略显不足，但却凶猛的非常质朴，再加上被他击杀的敌人基本都是被硬生生从正面锤爆，其威慑性甚至要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技巧更为强大。

    这种战斗方式双叶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对于墨檀来说，十四这种欺负人式的打法简直不要太熟悉。

    凭借基础能力的压倒性优势，无视环境以雷霆之势击垮敌人，喜欢使用这种方式作战的人墨檀自入坑无罪之界以来总共见过两个，其中之一就是无论性格还是战斗风格都十分凶悍的传说阶强者夏莲，另一个则是某位稳居个人战力排行榜第二顺位，堪称超级魔鬼筋肉人的倒……咳……科尔多瓦。

    所以十四这种打法带给墨檀的既视感非常强烈。

    当然，既视感什么的并不是重点，让墨檀最为在意的是夏莲与科尔多瓦这两个人的共同点——

    放眼整个无罪之界，曙光教派的首席圣女夏莲·竹叶都是强者中的强者，根据墨檀有意无意间听到的种种情报，那位大姐基本可以说是妥妥的传说阶上位强者，能把前段时间刚进阶传说境界还不稳固的圣枪骑士学院院长，即大领主霍普金斯吊起来打的那种。

    同样是纵观这款游戏，科尔多瓦在玩家中的战斗力也大概处于这个级别，而且鉴于他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找那些真正强者们的茬，背后还有着天柱山这座字面意义上的大靠山，所以无论是玩家之间的竞技还是游戏里面的冒险，他基本上也没怎么遇到过对手，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棒子打不死你再来一棒子也差不多了’←这种。

    在这个大前提下，十四此时此刻的表现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首先，他绝无可能是传说阶强者，甚至连半步传说的境界都不可能有，不然的话，那种名为‘黑安娜’的慢性毒药根本不可能对他产生任何效果，这座名叫血腥少女竞技场的角斗场更不可能把他困住几十年之久。

    高阶什么的同样没有可能，换而言之，十四正如墨檀和双叶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在‘黑安娜’的效果被暂时消除后，他肯定也只能是史诗阶。

    而在不久之前，我们还特意提到过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尽管史诗阶能够对寻常高阶完成等级压制，但这个压制幅度其实并不会很大，哪怕是史诗巅峰的强者，只要他没有摸到传说门槛，也很难在那些规模较大的作战中产生什么作用。

    这么说的话，如果拿现在这一幕当做参考，之前那番解释毫无疑问肯定是要被打脸了，毕竟十四独自一人硬扛着百来号高阶奋勇作战，以平均速度为每十秒一个人头这种效率高速收割的场景着实令人震撼。

    所以，此事必有蹊跷……

    至于蹊跷在什么地方，墨檀和双叶这两个知识量都比较在线的货色基本也都猜出答案了。

    那就是——

    是种族优势吧。

    是种族优势呢。

    就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通过肉眼见证十四作战与借由法师之眼观察正片战场的双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得出了答案。

    没错，在排除掉种种不可能后，唯一能够说得过去的解释，就只剩下‘种族过一句颇为文艺的话，那就是‘这个世界是绝对不公平的，也是相对公平的’，里面所蕴含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尽管每个人的出身、才能乃至成长环境都不一样，却也遵循着‘有付出就有收获’这种基本常识。

    如果从比较励志的角度去分析这句话，那这句话绝对可谓是……相当励志了。

    但事实上，前面那句‘绝对不公平’在客观层面上才更具决定性。

    比如说——

    贫困家庭出身且头脑一般的张三，通过自己勤恳的努力终于在的成就，成功迈入小康。

    看，相对的公平，挺励志的吧？

    但事实上，迈入小康的张三同志，其全部身家叠在一起，都没有出身上流的李四当年满月时收到的份子钱多，而且同样是在三十岁那年，头脑聪慧的李四同学还凭借独立研发出来的防盗电瓶这项专利荣获诺贝尔奖，在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笔。

    这就是绝对的不公平。

    而在无罪之界中，这种绝对的不公平要体现得更为明显一些。

    像是兽人在力量方面天生就比人类、矮人、侏儒、精灵之类的种族有个最简单的。

    →克里斯蒂娜·尤克←

    同为玩家，就在绝大多数无罪之界的簇拥还在绞尽脑汁让自己变得更强力些时，这位打从建立人物开始就没努力过的风景党小姐姐已经非常之特喵的强力了。

    就这么说吧，同样是刚入坑，科尔多瓦那个基础属性均为2的沙地精就算一百个摞起来，也不够人家娜娜一脚踩的。

    人家巨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就是同阶无敌，甚至在很多情况下就算敌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都能战个痛。

    诚然，这种差距会在进入传说阶之后逐渐被抹平，但在真正迈过那道坎之前，真就是不服不行。

    还记得当时克里斯蒂娜因为龙族之耻这个天赋被半步传说境的菲米格尔胖揍了一顿吗？尽管擅长法术的后者因为失去理智当时只会使用物理攻击，但要知道克里斯蒂娜那会儿（包括这会儿）仅仅只是高阶水平，这要是换成随便哪个其它种族的高阶，怕不是早就被弄死几百次了。

    鉴于这个理论，墨檀和双叶几乎都已经认定，十四之所以可以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包括他那可以让部分身体倍化的能力在内，多半就是因为他的种族比较牛辶。

    只可惜，虽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对海族颇为了解的学者，但这两人却都是那种并没有怎么关注过大海的类型，所以完全么有头绪。

    所以就算他们再怎么穷极思考去揣摩十四的弱点，也没有半点进展。

    结果就是，揣摩了半天的两人，直到十四干掉了近九成的追击者，成功打崩了对方的士气时，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

    “那么……在断头崖那边正式组织精锐战斗力来剿灭我们之前……”

    活动完了筋骨的十四轻舒了一口气，面色稍显疲惫地甩了甩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转头对始终被他保护在身后的两人咧嘴一笑“二位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呢？”

    药王之毒哈鲁·库塔塔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片规模宏大的鲜血绘图，无奈地耸了耸肩“我记得自己已经表达过立场了。”

    “嗯。”

    十四微微颔首，微笑着将视线投向双叶“也就是说，玫芙女士并不是很愿意跟我们一起出海，对么？”

    弗兰克你个杀千刀的……

    尽管已经互相通过气了，但双叶还是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才面色惨白地点头道“没错……玫芙不能离开……玫芙要回去……玫芙有必须要见到的人……玫芙还没有……”

    “别说了。”

    墨檀摇头打断了怀中的少女，苦笑着抬头看向十四，无奈道“您看，情况就是这样。”

    十四并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翘了翘嘴角，没有瞳孔的双眸看不出丝毫情绪。

    “其实，我这边有一个提议。”

    墨檀轻咳了一声，在十四‘洗耳恭听’的姿态下沉声道“说句实话，无论是我还是玫芙，都还有一些未尽之事需要处理，我和我的同伴想要推翻那个伪王的统治，而玫芙则希望回到圣教联合与她的过去做个了断，所以说真的，我们现在都不是很想立刻加入虐杀。”

    十四眨了眨眼，挑眉道“但是？”

    “但是，我只是想要那个伪王付出应有的代价，却并不想坐上断头崖最高处的‘骨王座’。”

    墨檀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玫芙’，轻叹道“而虽然玫芙说得模模糊糊，但我多半能理解到，她想要做的是‘跟过去做个了断’而不是‘重新回到自己曾经的栖身之所’，所以……”

    十四呵呵一笑，没等墨檀说完便淡淡地接道“所以我们可以约定一个联系方式，方便随时互通情况，等你们两个人把未尽之事做完后再加入我的虐杀？”

    墨檀点了点头，随即用复杂的目光看向怀里那纤弱的身躯，轻声道“这样的话，我想玫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玫芙抬起小脸，用她那浑浊的目光盯着墨檀看了良久，才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

    墨檀有些无奈对十四笑了笑“呵，我就权当她是这么想的好了。”

    “嗯，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还能了却二位的遗憾，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答应你们。”

    十四轻轻晃了晃脖子，缓步走向墨檀和双叶，平静地说道“但我终究还是不能就这样放两位离开，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哈鲁先生你想要做的，推翻断头崖现在那位统治者的王位，还是玫芙小姐回圣教联合了却什么心愿，风险都太大了，说含蓄点是希望渺茫，不客气地说就是九死一生，所以我并不想让你们去冒这个险……”

    墨檀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很是认真地退了半步“除此之外呢？听上去您似乎还有其它原因啊。”

    “嗯，有。”

    十四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将视线投向墨檀怀里的双叶，轻声道“比如说，玫芙小姐从不久前就悄悄布置的某种……你们认为可以对我造成不小困扰的法术？”

    “动手！”

    “他妈的，已经在动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终

    微叶梧桐

    四重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