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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符

书名:浴火重生:毒妃归来作者:糖心没有心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今年夏天来的早,娇娘怕热,一到这个时候最难安眠,而最近几天,也不知道历城是怎么了,天气热得仿佛进了三伏天。

    入夜,娇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纵有清欢为她摇扇,依旧难以入睡。

    清欢见她翻来覆去更惹的一身汗,于是建议,“要不奴婢陪着姑娘到外面走走。”

    天色朦胧处,一轮弯月笼着淡淡的光,洒在静谧的甬道上,两旁花香肆溢,浓光淡影,稠密的将夜与景交织在一起。

    水云间旁边的石榴花林与后花园的问渠池相邻,几株开的茂盛的石榴花舒展出枝条,曼妙的垂在池上,池边栏杆上站着两只白鹤,正抻着脖子去叼垂下来的石榴花。

    镶着珍珠的绣鞋一步步由远及近,连着裙裾摩挲声音,簌簌作响,两只白鹤齐齐看去,见有人,挥一挥翅膀,飞向池中凸起的两块大石。

    “姑娘,看,白鹤。”白影掠过,清欢兴奋不已。

    “嘘,别吓到它们。”

    娇娘悄悄走过去,水池两边修了几个半圆的台子延伸入池,与大片的莲花紧挨着。这莲花与别的地方的莲花不同,白天开放,夜晚花朵合拢,如睡着一样,所以称之为睡莲。

    听巧娘说,这花不惧寒,往往能开到十月还繁茂不谢。

    微风吹着水面,站在池边,不觉凉爽惬意。

    娇娘闭着眼睛,享受着清风拂面,忽隐隐约约听到一道悲伤哀乐飘进耳朵里,听着就让人伤感。

    “谁这么晚了,还在奏乐?”清欢也听到了。

    娇娘好奇,寻音找去,“咱们去看看。”

    转过问渠池,是一座由假山堆砌的凌云峰,山后面是雨花台,那乐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

    “程誉表哥?”灯笼往前一照,娇娘眯着眼睛打量着坐在廊下栏杆上的人,待看清,不由一惊,他手中拿着埙,见是她,也是一惊。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不由一乐,程誉微笑,眼神中满是数不尽的温柔,“这么晚了还没睡,是我吵着你了吗?”

    娇娘踩着台阶走过去,“天气太热,我睡不着,就出来走动走动,恰好听到你的埙声。”

    他今夜仿佛有点不同,褪去了一身劲装,着一身常衣,白色的衣裳显得他多了几分儒雅,不再是凛凛威风的模样,眉宇间还隐隐蕴着一抹忧愁悲色。

    “如果我没听错,誉表哥最后所奏是《哀郢》里的后两句,“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信非无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誉表哥可是想家了?”

    竟能从他的埙声中听出他的心事,程誉微窘,“是不是很没出息?”

    娇娘摇摇头,“人若无思家之情,那还不如畜生哪。”她低下头,轻喃一句,“我也想家了。”

    两人默契的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好似都在静静地思念,少许,程誉开了口,“今天是我娘的忌日,这只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娇娘恍然,侧头望他,他眼角噙着一层淡淡的阴郁,复对着娇娘明朗微笑,“我不该和你说这个。”

    老太太的生辰是六月,所以忌讳这个月有人做祭奠之事,这么多年他连在母亲忌日当天烧些纸钱都不敢,只是每每这一日他都会吹埙来寄托他的思念。

    娇娘聪颖,自然心里明了,二婶虽然对他们视如己出,但他们到底是寄人篱下,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她轻轻道:“我也没了娘。”语气哀婉低迷。

    程誉心中一滞,觉得是自己惹得她想起自己的伤心事,连忙道歉,“对不起。”

    娇娘浅笑与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说,虽然我娘已经故去,但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我身边。每当我想她的时候,我就望着天上的星星,你看,最亮的那一颗就是她。”

    她指着天,眼睛明亮如星,闪着耀眼的光芒,程誉看着她,一时竟移不开眼,只觉得这世上再好看的事物也不如眼前的她。

    娇娘觉旁边无声,转头看去,只见程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脸上不觉一红,侧头低垂,高举的手慢慢放下,却突然被人抓住,握在手中。

    她抬头一望,便陷入他灼热的眼神中。

    他静默着,她亦静默着,只有两道忽深忽浅的呼吸萦绕在空气中。

    “咳!”清欢一声假咳让娇娘惊醒回来,抽开手,面颊已滚烫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我,我,明天是老太太的寿辰,还要早起,我先回去了。”娇娘心慌慌的噗通通的跳,窘得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了。

    程誉再去抓,她提裙跑开,手中只残留了一丝她的芬芳。

    回到房中,娇娘更是不得安睡,心跳的厉害,一闭眼便是程誉那双眼睛。

    窗开着,有丝丝缕缕的埙声传来,如缠如绵,扰了她一池的心湖。

    清欢见她比出去前还精神,便揶揄她,“姑娘若是实在睡不着,就起来将给程誉公子还未做好的鞋子做了吧,就差几针了。等做好送去,也好回报程誉公子深夜还在外以埙代情诉说衷肠的情意啊。”

    娇娘满脸羞涩,扔着枕头打她,“你胡说八道什么,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扭头朝里躺着,再不理她。

    清欢捂嘴偷笑,吹灭蜡烛,退了出去。

    窗外埙声不止,摇摇曳曳的树枝倒影进来,须臾,只听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娇娘下了床,点亮一根蜡烛,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随意一翻,正是《关雎》一页。

    关关之雎,在河之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盈盈烛火钻进她的眼中,仿佛是那人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她,只觉得面臊耳热,一时心中纷乱,恼气的将窗子关上,也将那撩拨人心的声音拒之窗外。

    此时再去看书,已是看不进去,竟鬼使神差的将未做好的鞋子拿出来。

    这双鞋子娇娘几日前就大致完工,就差将最后一只鞋嵌上一颗翠玉,她找来针线,一针一针缝制,针线密密匝匝,看着人眼晕,恍惚中,想起那抹颀长身影,和温柔深情的双目,嘴角不由自主勾起来。

    等过了明天,老太太的寿宴结束,她就把这双鞋送给他。

    翌日一早,娇娘就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府中上下被一片红色所染,连下人腰间都扎着红色的汗巾。

    娇娘过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在簪花,身边围着一堆人,巧娘滚在老太太怀里,说着俏皮话,惹得她笑得前仰后合。

    “祖母戴上花,一下子年轻二十岁,不,四十岁,咱们俩要是上街,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哪。您要是再穿上我的衣服,哼,别人还不得以为你是我妹妹。”

    老太太脸上的褶皱如菊花花瓣舒展,“你这猴崽子。”指着她朝众人道:“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一张巧嘴,拿我打趣,我却偏偏心里欢喜,生不起来气。”

    众人陪笑,有人道:“巧姑娘嘴甜,说出来的话和抹了蜜似的,谁听着不喜欢。”

    还有人道:“老太太慈心,疼爱小辈,什么话到您耳朵里不都顺耳。”

    也有人道:“到底是老太太的孙女,慧心妙舌,堪比老太太当年,真是讨人喜欢。”

    这都是旁支的一些亲戚,也有老太太娘家的人,一早就过来陪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听了这些话,更是高兴,笑的合不拢嘴。

    “娇娘来了。”茂嬷嬷见娇娘来了,在老太太身边耳语两句,老太太才注意到她。听老太太召唤,娇娘才上前拜礼,“祖母万安,娇娘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微微侧头,水香上前送上贺礼,老太太打开一瞧,是一架双面绣桌屏,一面绣着松柏仙鹤,一面绣着花开富贵。

    老太太看着喜欢,旁人也不住的夸娇娘手巧。

    “好,好,茂嬷嬷,赏。”许是因为高兴,老太太今天的声音特别爽朗。

    茂嬷嬷拿了一个荷包给娇娘,里面都是一些金锞子小珍珠之类,赏人玩的。

    不一会的时间,安哥也来磕头,不知是跟谁学的,跪在地上连嗑了好几个头,双手作揖,“祝愿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身体健康,年年益寿……”小嘴巴巴的说了一大堆吉祥话,乐得老太太把他抱在怀里喜欢的不行。

    “小公子真是孝顺。”

    “老太太教养的好。”

    “……”

    那些人又是一阵奉承。

    西府一家子来的最早,这是娇娘第一次见到三房老太爷,几兄弟如今健在的就只有他一个。

    一进来,就要拜寿,“大嫂子,祝您高寿啊。”吓得老太太赶紧让程氏扶着,叫到身边坐着说话。

    娇娘瞧着三老太爷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看一眼三老太太,或是握一握她的手,如新婚夫妻一般,心生羡慕,一转脸,不期然与正走到门口的程誉四目相对。

    两人皆有羞涩拂面,娇娘摁住胸口,将脸垂下,复又抬眼瞧他一眼。他已走进来,到程氏身边,小声嘀咕一番,就见程氏脸色大变,隐隐发白发怒,缓一缓,走至老太太身边,又是一番低语。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霎时收敛,似笑非笑,“那就请进来吧。”

    程氏眉心簇起,“可……”

    老太太摸一摸袖摆上的繁复绣花,垂眸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来者是客,哪有拒客的道理?”

    程氏双手握拳,沉一沉气,朝程誉怒了怒嘴,程誉就此离开。

    程誉一早就和君泽君瑞几人在前门接客,是来了什么人吗?娇娘心里疑惑,转目看老太太已经喜笑晏晏与三老太爷夫妇说话。

    四夫人慕容氏坐在三老太太下首,见到娇娘,喜笑颜开,拉着她嘘寒问暖,又向她介绍瑶娘认识。瑶娘容貌秀丽,落落大方,说话和慕容氏一样爽朗直率,娇娘见之喜欢。

    不过须臾,就见南府的老太太领着一众人进来,三夫人和茜娘母女,娇娘已经见过,扶着二老太太的男子,大约十六七的年岁,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就是太瘦,双眼有些往里凹,隐约瞧着有些不健康之态。

    娇娘猜测,能扶着老太太的,这个年岁的,怕只有她的孙子,花君智。

    再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娇娘就猜不出来了,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同一对年轻的姐妹花,还有个和三老太爷差不多年岁的老头,和一个年轻的后生。

    二老太太只一个儿子,一个嫡孙,这几个人是谁?难道是二叔的妾室庶子庶女和岳丈?

    娇娘暗自猜测着,就听老太太道:“四房的,你们也来了,真是稀客啊,快坐下说话。”

    娇娘这才知道,这是北府的那几个孤儿寡母。

    可北府与东府不是好几年都不来往了吗?娇娘寻向巧娘,巧娘已经走到她身边,嘀咕道:“真讨厌,他们来干什么?”

    她二人站在程氏身后,听巧娘抱怨,程氏回了下头,示意她别多话。

    巧娘不服气,轻轻一哼,狠狠的剜了他们一家子一眼。

    四房的尤氏落座后一笑,“这是大伯母怪我们不来登门了?早几年家中艰难,哪有脸面登这高门大户,还不怕身上的粗衣滥鞋脏了您家的门槛吗?现在日子过的好了,我有些体面,才敢登门拜访。”

    她一身金色罗衣,脖子上挂着金项圈,造作的扶一扶鬓上的金簪,露出手腕上一排金手镯。

    巧娘哧一声,小声道:“穿的和个暴发户似的。”

    尤氏睨着一旁的丫鬟,尖声亮嗓,“金菊,把我给大老太太准备的寿礼送上。”

    丫鬟应声,手中捧着一个绿色锦盒上前,茂嬷嬷接过,打开给老太太看,是一尊金佛。

    老太太淡淡的瞅了一眼,“四房家的,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原是一家,亲戚间多多走动才是,什么脏了门槛,这话以后休要再说,没的让外人笑话。”

    转而与二老太太道:“今儿真是稀奇,你们两房一起来的。”

    二老太太以前一直嫌弃四房,从无往来,前些年,都一直是大房管着四房,二房的人看到四房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娇娘偷偷觑看着四房的几个人,甚是奇怪,便轻声问巧娘,“五婶改嫁了吗?”

    巧娘瞠目,娇娘拿眼神给她指着坐在尤氏下位的老头,巧娘捂着嘴差点笑出来,拽着娇娘躲到后面,覆耳道:“前两日我听茂嬷嬷和老太太说,五婶将珠娘嫁给了邻城一位员外做妾,想必就是此人。”

    娇娘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珠娘和巧娘同岁,只比她大几个月,今年才十四,却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做妾,脑子里当即就想起一句诗,一树梨花压海棠。

    巧娘道:“要不是今天看到,我也不信,可怜珠娘,小小年纪,就要搭上一辈子,换取她一家子的荣华富贵。”

    娇娘心惊,这天下竟有这样的母亲,怜悯目光向珠娘望去。她低垂着头,安静的坐在那里,身量很娇小,还是个孩子模样,却梳着妇人的发髻,看着那么别扭。

    这时听二老太太道:“我们家老三如今和珠娘女婿是生意伙伴,常来常往。昨儿老五家的去我那说,怕独自来你们家不欢迎,想着我领着,你们不会撵人。”

    “这说的哪里话,一家子哪有撵的道理?”老太太探身瞧着,眯眯眼,“这就是珠娘女婿?”对着的却不是那老头,而是另一个年轻的后生。

    只见尤氏脸颊一抽,勉力笑了笑,“那是月娘女婿,这才是珠娘女婿。”

    员外起身,对着老太太磕头,“侄孙女婿郭能拜见大老太太,祝老太太延年益寿。”

    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快赶上她岁数的孙女婿,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快起来,侄孙女婿真是——”老太太想夸一下,但一时却找不到好词来形容。

    慕容氏掩帕偷笑,接了一句,“成熟稳重。”

    老太太点点头,连说两个“对”字,然后话锋一转,“今年多大了?”

    郭能回道:“回大老太太的话,今年郭某五十有三。”

    再多几年就可以和她一样过六十整寿了。

    老太太没再问别的,只嘱咐他好好对待珠娘。又看向那后生,“这是月娘女婿?”

    后生站起,行礼作揖,说了几句祝寿词,这后生长了一双桃花眼,甚是俊俏,可给人一种油头粉面的感觉,老太太又问了年纪,比月娘要小上好几岁。

    巧娘趴在娇娘耳边小声说,小女婿都能做大女婿的爷爷了。

    老太太问了话,打了赏,便又与三夫人说起话,“怎么没带佑哥来?”

    佑哥是花三爷那个连中两元的庶子,三夫人一直不待见他,甚至视为眼中钉,“他啊,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哪配来这种场合。”

    慕容氏斜飞过去一眼,脆生生道:“三嫂说这话可就厚此薄彼了,都是三哥的孩子,怎么智哥和茜娘配来,佑哥就不配来了?三嫂,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嫡母可做的有些嫡庶有别了。”

    三夫人愠怒,冷笑道:“四弟妹管的也太宽了吧。”

    慕容氏挑眉对她,“不是我管的宽,我是为你好,要是传出去你苛待庶出,那多有损你的名声。”

    三夫人愤怒之色涌上脸颊,手中的团扇几乎要被她摇折,“只要四弟妹管好自己的嘴,怕也传不出去。”

    她二人一时剑拔弩张,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吵起来。

    老太太打了个圆场,“行了,今儿我过寿,你们就别喧宾夺主了,都多大的年纪,还像小姑娘似的在那斗嘴玩。”

    二老太太笑着道:“是啊,个人个扫门前雪,谁也别管谁。”

    两人悻悻,互瞪一眼,再不理睬对方。

    这两代妯娌聚在一起,免不了你暗讽讽我,我明戳戳你,巧娘拽着娇娘躲开战场,到多宝格后面说话,偷些清净。

    “月娘的夫婿,你瞧见了吧。”巧娘小声窃窃和娇娘嘀咕,娇娘透过格子的缝隙看过去,点点头,巧娘哼道:“当是什么正经人,我说刚进来时怎么看着眼熟,后来他一说自己叫李经我才想起,他就是我们城中梨香苑那个戏班里唱花旦的戏子,去年家里办堂会,他还唱了一出贵妃醉酒哪。”

    娇娘讶然,巧娘嗤之以鼻继续道:“五婶还好意思领着人来炫耀,一个女婿比她岁数都大,一个女婿当戏子,她也不嫌丢脸!”

    娇娘用肩膀蹭蹭她,“别说了,小心被她们听到。”

    巧娘撇撇嘴,又与娇娘说起趣事来。正说的愉悦,忽然照着她们的光线突然一暗,两人扭头看去,正是月娘。

    这月娘长得长眉细眼,说不上好看,但却很有风情,鬓边一支镶金阙楼高上步摇折射金光,摇曳生姿。

    “这就是娇娘吧,好个标致的妹妹。”她直接走到娇娘身边,伸手就抬起她的下巴,像挑选货物一样审视着娇娘。

    娇娘眉心微微簇起,巧娘直接推开她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月娘理一理衣袖,哂笑着,“巧娘还是这么泼辣,当心嫁不出去。”

    巧娘本想说,嫁不出去也比嫁给个戏子好,但一想今天的日子,不想惹出事端,就把这句话咽进去了。

    转而道:“放心,你这么泼辣的都能二嫁,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月娘对她哼一声,再不理会,只与娇娘说话,问了问岁数,可否许配之类的,娇娘虽不耐烦,但也都一一答过。

    月娘一边说话,一边用一双眼睛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娇娘,最后落在娇娘的手腕上。娇娘戴了一条南红玛瑙手串,红艳艳煞是好看,衬的双手雪白。

    “这玛瑙手串好生剔透。”她拉起娇娘的手,直接就给撸下来,比着日光,又戴到自己的手腕上,“妹妹的父亲是伯爷,长在皇城根的达官贵人,想来妹妹是金碓玉器里捧着长大的,什么好东西都有。姐姐我生在这小地方,北府更是不如你们东府,没见过这些好东西,妹妹要是不介意,就送给我吧。”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句话直抒娇娘胸臆,本来就对月娘没有好印象,此时更是坏透了。刚要开口拒绝,就看巧娘柳眉立竖,直接骂道:“你好不要脸啊,人家说给你了吗?还给娇娘!”

    月娘剜着她,“我和她说话,和你有什么相干?她还没吱声,你就和只狗似的冲我汪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主子哪!”转而从头上拿下一只银钗,不由分说插在娇娘头上,笑着道:“我也不让妹妹吃亏,这支发钗我戴了多年,是我最喜欢的,送给妹妹当作见面礼,我们这也叫做是互换礼物嘛。”

    巧娘听她说的这狗屁话更是火冒三丈,上前扯住她把手串从她腕上拽下来,银钗塞回她手里,“拿着支破钗跟人换,你还好意思,我都替你脸红,你不占别人一点便宜,是不是都活不了啊?”

    这边争吵声有点大,那边老太太让人过来问,娇娘扯了扯巧娘,再让人回老太太没事,就是姐妹间玩闹,再与月娘道:“月堂姐实在抱歉,我不换。”上前扯住她把手串从她腕上拽下来,银钗塞回她手里。

    月娘顿时变脸,嗤笑道:“还真以为是什么宝贝,我才不稀罕,伯爷府有什么了不起,看你这身穿戴,穷酸的要命,庶出就是庶出,上不得台面,我丫鬟都比你穿的好。”

    此时正好有小丫鬟端着茶水经过,她瞥见,猛然抬起手,把茶水向娇娘泼,继而转身就走。

    娇娘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是半个月前程氏专门为她选的料子,叫到家里做的,就为了今天老太太寿礼穿。

    巧娘气急,要去抓她理论,被娇娘拦下,安抚她忍一忍,不要生事,然后领着水香从后门悄然离开回房换衣。

    “幸好茶水不热,没烫伤姑娘。”水香一面往外走,一面忿忿道:“月姑娘太不是东西了,抢人的东西不给就泼人,简直就是猴子拉稀—坏到肠子了。姑娘刚才怎么忍下这口气不找老太太做主啊?反正咱们和四房本来就不和。”

    娇娘瞧向她,“今天是什么场合?客人陆陆续续都来了,我要是闹出去,不是让外人看咱们花家的笑话?好了,咱们和这种人计较犯不上,还是快点回去换了衣服吧。”

    水香点点头,主仆匆匆而去。刚绕过东跨院的夹道准备转弯,就听墙那边传来声音。

    “茜娘我终于等到你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娇娘和水香对视一眼,水香小声道:“好像是程夙少爷。”

    “着什么急,我不得在前头陪着人说说话。”又传来茜娘娇滴滴的声音。

    娇娘一壁慢慢走着,一壁竖耳听着。

    程夙憨厚傻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哪。”

    茜娘用很不耐烦的语气,“你叫我来什么事?有话快说,一会儿母亲见我出来久了,会派人来寻我。”

    “我,我就是好多日子没见到你,想看看你。”程夙腼腆的低下头,错过茜娘那鄙视的眼神。

    “就这,那你见也见到了,我回去了。”茜娘转身要走。

    程夙忙叫住她,“等一下。”

    茜娘侧头,余光眄着他,“还有什么事?”

    程夙从怀里掏出一个裹好的帕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红玉葫芦耳坠,“这个送给你。”

    茜娘猛然回身,展笑道:“这是送给我的?”她拿在手心,很是欢喜,对程夙说话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好很多,“多谢表哥,这对耳坠价值不低,一定花了很多钱吧?”

    程夙往前迈了一步,抓起她的手,“为了你,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表哥你对我真好。”茜娘那娇声软语让人听着骨头都酥了,又一害羞,将手抽出,忸怩道:“表哥,你太无礼了。”

    这含羞带臊的模样,更是迷得程夙神魂颠倒,如痴如醉。茜娘看着他那痴样,嘴角有微不可见的哂笑,不过须臾,眼中精光一转,笑吟吟问道:“你真喜欢我?”

    程夙使劲点头,她又问道:“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程夙举起手指,笃誓道:“我发誓,我程夙为了茜娘什么事都愿意做,哪怕是我这条命,我也愿意。”

    茜娘握住他的手徐徐放下,媚眼如丝,“我要你这条命干什么?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

    茜娘眼中划过厉色,“我好讨厌现在住在你家那个娇娘,我一见到她就浑身不舒服。”

    娇娘听提到她的名字,脚步一顿。

    程夙迟迟,“那你想怎么样?”

    茜娘故弄玄虚,“前几天我去了趟白云观,找了位相士给我算卦,他算到最近有我的克星来了历城,相士说我和这个克星是宿世仇敌,天生的水火不容,不是我克她,就是她克我。”

    “相士之言,未必是真吧,就算是真,也不一定是娇娘啊。”

    茜娘丫鬟插嘴,“怎么不是真,这段日子我们姑娘做什么事都不顺,绣花就扎手,弹琴就断弦,连吃个鱼都被卡到嗓子。以前哪遇到这事,自从这个娇姑娘来了,这等怪事就没断过,还不是她?”

    茜娘水汪汪的眼睛凝着程夙,我见犹怜,“我也不想相信这件事,但每次只要一想到她,我的心里就像是扎根刺似的。”

    程夙道:“她就是在这小住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就会走。”

    茜娘道:“可我怕就算她走了,还依旧克我。”

    程夙原地打转一圈,挠挠头,“那怎么办?”

    水香听着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气的直咬牙,“姑娘——”娇娘手指压在她唇上,“嘘——”她倒要听听怎么对付她。

    就听茜娘道:“这化解之法也不难,那相士给了我一道符。”

    墙上有个窗洞,娇娘窥过去,见茜娘拿出一个三角形黄纸,听她道:“现在全府上下都在为老太太寿宴忙碌,她那一定没人,你偷偷跑去她卧房,将这符里的东西撒在她的被褥枕头里,只要她身体吸收这里面的东西,那以后她就克不到我了。”

    程夙犹豫,“这——”

    茜娘神色一冷,低沉着声音,“你不愿吗?”

    “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万一——”

    “你刚才还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这会儿就万一了?你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的,这点小事都不帮我!”茜娘登时大发雷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她长得美,就移情别恋。”

    “没有没有,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程夙见她发火,千哄万哄,最后只有妥协,“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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