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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清月半夜梦魇惊醒时自己还没回过神已经被身边人紧紧抱在怀中，瘦削的身子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似的大汗淋漓，抖得让人心惊。

    凌允惟一贯睡得浅，故而佟清月稍微一动便惊动了他，借着窗帘缝隙透入的月光看清她被梦魇住时紧紧抓住被子惊慌的模样他再无半分睡意，抱了人在怀中轻声哄道：“清月，梦见什么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佟清月红着眼睛紧紧地抓住凌允惟的胳膊，小鹿般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惧下而生的氤氲水汽，她梦见夏冉府门口的雪地上，她眼睁睁看着身下的血渗透进雪地中，染红了好大一片雪，满眼的白色之中那红色像刀子一样红的扎眼。

    凌允惟不再追问，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轻轻拍着她的背，暖色的灯光包裹住她微颤的身体也是安抚。渐渐的怀里人儿安静下来，只是腰上环着一双手还紧紧地扣着。

    凌允惟随手拿过枕边睡前搁置下的文件，一手拿着一手继续轻拍着怀里的人嘴角弯了弯，这倒像是多了个女儿似的。

    凌允惟如是想着，眸光却骤然一沉，父亲给的结果是给所有人看的，他要的结果远远不止这样点到为止，他的清月所受的委屈，他要一点一点替她讨回来。

    冯程带来了作战厅文件的复制稿，令出有方，多是他在时定下的一些计划，也有从前他按下不予理睬的，如今他失势，正是那些人乘隙而入的好时候。

    一次失势，看清周遭是人是鬼，也是值得。

    后厨的灶台边佟清月双手支着头盯着棋局犯难，凌允惟下棋亦如行军一般纵横捭阖，大开大合间她哪里能招架得住，偏偏她又是个要强不肯认输的性子，棋盘从凉亭挪到后厨，只为她能再挣扎一下，哪怕少输一目也好。

    凌允惟一回头就见她未绾的长发从脸侧垂下几丝来随着风被吹动，姣好的侧脸因盯着棋局沉思而微微鼓起像极了未谙世事的娃娃一般，若不说，也不会有人把她同凌家二少奶奶联系起来。

    “我下好了。”佟清月犹豫着把黑子落在棋盘一处，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赶紧唤凌允惟来。

    凌允惟放下手中的菜刀，擦了擦手到棋盘边负手看了看，也就那么十来个数的时间他便落下了白子，佟清月一愣，发现自己落进他的圈套中更急了，嗔着抱怨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支着头苦想如何破局。

    头顶传来胜者清晰的一声轻笑，佟清月双颊气的微鼓抬头瞪了他一眼，凌允惟不再惹她，一脸诚挚地点了点头，“你继续想。”

    他一转过身，佟清月葱白似的指尖就从黑子上划过落在一颗白子上，偷偷抬眼看了凌允惟挺拔的背脊一眼，敛眸赶紧把那颗白子移了个位置，低头把嘴角的笑意都藏了起来。

    “该你了。”

    凌允惟有些惊讶她竟这么快，回身去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棋盘，又把目光移到佟清月心虚避开他目光的脸上，唇角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两指间夹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不去看她懊恼极了的神色坦然道：“自己数数输了几目，今日便多吃几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