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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安顶着炮弹炸起的尘土冲进了临时指挥所，径直到凌允惟身边压低声音道：“梁洲援军还没到。”

    凌允惟回身拂开地图上厚厚的一层土，重重地一拳捶打在桌上，“看样子，老三已经掌握了梁洲部队的指挥权了，他的确是领了父帅的命令而来的。”

    “如今怎么办？”栾安把油灯推近了些，“桂军看样子是倾尽全力而来了。”

    枪炮声停了，凌允惟走出指挥所去，触目所及已是焦土累累，他与桂军交手多年即便栾安不说他也知道，桂军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好不容易有如此机会，即使于挽救败局无太大的意义，他们也绝不肯松口。

    士卒抬着一筐又一筐的白面馒头在战壕里分发着，凌允惟稍稍皱眉栾安立刻会意上前问道：“哪儿来的馒头？”

    “夫人派人从城里送来的。”

    凌允惟紧皱的眉头稍微松缓了些，回头看着掩在黑烟中的堰清城楼，城中有她在，他头一回觉得自己有了绝境中的退路。

    可他还不愿退。

    “少帅，得罪了。”随行的郭剑洲收回随着他远眺的目光，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军服立正敬了个礼，“来人！把少帅和栾副官给我绑了送回城里去！”

    凌允惟身边已无亲兵，狭窄的战壕里又施展不开拳脚，被军官的亲兵一拥而上架住了动弹不得，怒吼道：“你疯了！”

    郭剑洲黝黑的脸上露了笑意，摆摆手示意亲兵把他架走，“你要是死了，我没法给淮军上下交代。放心回去吧，只要阵地上还有一个人，我也会守住阵地的。你回去也别歇着，替兄弟们催催援军。带走！”

    佟清月听卫兵回报说凌允惟回来了，小跑着迎出院子去，却见凌允惟脸色阴沉的像是笼了一层乌云，快步从她身边走过，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怖人的神情，难怪从前有人称他作军中阎王。

    栾安匆忙给她解释了一句就跟了上去，佟清月望着凌允惟消失在卧房门口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厨房去了。

    佟清月吩咐厨娘把粥和菜热了热端去卧房，发现没人又去了书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凌允惟已经洗干净了一身的硝烟味，湿着头发俯首在沙盘前盯着山川沟壑发愣。从满地狼藉中不难看出，他发了多大的火。

    佟清月把托盘在一边放下，把脚边的几沓电文拾起来放在他手边，刚转过身凌允惟又重重地抓起电文砸到墙上，“我所有的计划全被老三打乱了！”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带着肃杀的沙哑，佟清月一怔，手顿了一下手里的碗一斜滚烫的白粥淋在她手上，“啊。”

    凌允惟眸光一沉抓过她的手，“怎么了？烫着没有？”

    “没事儿。”佟清月慌忙擦干净手上的粥，可烫的泛红的一片却无法遮掩。

    凌允惟深吸了一口气隐忍下自己全部的火气，带着凉意的手在她烫红的那一片轻轻摩挲着，“吓到你了？”

    “是啊，小女子从未见过少帅如此雷霆之怒，自然害怕。”佟清月故意低垂下眉眼作委屈的模样。

    凌允惟哪里知道她这小女儿家的心思，只当她是真的吓着了，又不知该怎么哄她，正手足无措之时佟清月却噗嗤一声笑了，“与你说笑呢。”

    凌允惟稍稍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狡猾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