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淮远带来的酒栾安都好好收着，凌允惟叫他取来时他稍稍一迟疑，相劝的话在嘴边停顿住，只默默地拿来两瓶打开了给凌允惟手边的杯子倒上。

    凌允惟盯着酒看了一会儿，眉拧成一个结，自话道："栾安，我的清月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栾安舔了舔干裂的唇，在凌允惟的示意下在他身边坐下，他很想说也许佟清月只是一时的情绪，可是他偏偏又知道，这样的鬼话是骗不过凌允惟的。

    "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事，可能一年两年，夫人会想通的。”栾安想了想，道。

    凌允惟一口气喝下杯子里的酒，摇了摇头，指头紧紧扣住杯子低下头，语气沉重："不会的，一年，两年，十年，我都找不回她了。”

    "怎么会？”

    "她想逃走，她在从我身边逃开，她心中一直是藏着一头狮子，从前不管何事，她都会迎上去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是如今，她连杀了我都不愿意，她只当没我这个人。我情愿，她站在我面前来取我的性命，而不是现在这样。她如果要我的命，我会给她。”凌允惟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哪怕是在栾安面前，他也不习惯吐露自己的心声。

    栾安愣了一下，少帅口中的这些字和佟清月联系起来有些不真实，那个坚毅却又总是温婉笑着来给少帅送点心的夫人，怎么会对少帅下手，"夫人不会的。”

    凌允惟从他手里劈手夺过酒瓶来，酒撒出来了些在桌上，浓郁的酒香在房间里弥漫开，他就着瓶子仰头喝了几口酒，瓶口漏出的酒顺着脖子淌到微微扯开些的领子上，进而又洇深了一片军服。他把面前杯子推的远了些，看着杯壁反射的电灯光低头又扯了扯嘴角，"她的确不会。自从我瞒着她那些事，我就该想到会有这一日，等她从旁人那处知道后接受不了的这一日，可我还是瞒下了，我以为——以为这世间所有的事都如我手中的枪一般可以任我决定操控，可是她不同，唯独她不同。”

    栾安把另一瓶酒也打开放在他手边，自从出事以后，这还是少帅第一次喝酒，他应该喝一些酒的。

    "可是我觉得，夫人还是爱您的。”栾安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一些。

    凌允惟抬起头，眼眸里有了瞬间的炽热，"真的吗？”

    栾安飞快回过神来嘴角动了动，"当然。您与夫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夫人爱您，不会如此快消逝的。”

    "对……对。”凌允惟也牵动起嘴角，她还在他身边，还在帅府，那就总是还有给他挽回的机会的。

    栾安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酒眼神暗了些许，他与丞瀚刚从冯啸亭手下逃出来时两人一力支撑着许多事，也听他说了些佟府旧事，而今自己不知道夫人还会不会与少帅和好。

    却知道，丞瀚口中的那个小格格，是绝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