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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程把烟头在烟灰缸中碾灭，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这是他第一次抽烟，辛辣的刺激让他连续两天没有睡觉有些昏沉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把手中的一沓电文拍在凌允惟面前，“目前各部正常，各方主帅都安顿在岭山别墅休养。”

    凌允惟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点点头，“你父亲呢？”

    “他说他相信你，自己年老只想在府中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兵权什么的统统不要了。”冯程震惊于面前这人同样两天未眠可丝毫看不出疲态，甚至周身凛然更甚。

    凌允惟骤然抬眼，冯啸亭在淮军中是何等的声望，他此时交权，不明之人便要说是他容不下老一辈人，口口相传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子，届时军心不稳，得不偿失。

    “岭山别墅那边盯紧一些，别出什么岔子。”凌允惟垂下眼睑拿起桌上一支钢笔在手指间转着，静默片刻，“我明日带清月来你府上，叫钰贞给她说说孕中该注意的事。”

    冯程了然，把手边的烟盒在桌上来回摩擦着滑到他面前去，“回去吧。”

    凌允惟一把按住烟盒皱了皱眉，“江安驻军有消息了吗？”

    冯程挑起眉叹了口气，“已经派人去了，一有消息就通知你。我建议你回去，夫人有孕不陪在身边，将来是要落埋怨的。”

    车开进帅府还没停稳便看见佟清月披着小袄被点墨搀着往车前跑来，凌允惟眉紧紧皱起，下车接住直直往他怀里扑来的小人儿放柔了声音道：“怎么了？”

    佟清月两只手紧紧箍在他腰上却又摇摇头，不知怎么，她总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头上闷闷的，就连房子顶都是压在头上的，沉沉的叫人害怕。

    她不喜欢帅府，一直如此。

    可是而今他成了淮军最高处的那个人，万人之上，无人之巅，她再也走不了了。

    “这两天便是接电话都叫我分身乏术，只好睡在军部里，生气了？”凌允惟微微低下头垂眸看着她眼下隐隐的乌青眉又皱了起来，“这两天睡得不好？怎么不告诉我？”

    佟清月低埋下头瓮声瓮气哽咽道：“没事儿……你没回来，大哥和老三都不出屋，我一个人心里有些……有些慌。”

    凌允惟心底微微一抽痛，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在她额上稍微一吻，打横把人抱起，像是抱着世界，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上台阶。

    管家拉开正厅的门躬身像是有话要说，凌允惟猛地转头沉沉瞪了他一眼，管家会意身子更埋下了些，“少帅回来了。”

    房间里因佟清月畏寒早早就生起了炉子，凌允惟把人放下这才借着电灯的光看清了她眼睛里蕴着的眼泪和满脸憔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在她眼下摩挲而过，“以后不舒服，要叫我知道。”

    “军部一切都顺利吗？”佟清月有些怯怯地抬起头，那些诡谲之事，而今她也没有办法去站在他身侧与他一起面对了。

    凌允惟嘴角微微牵动起来，手撑在她身侧倾身让她僵直的身体下意识后仰靠在软枕上，“你……”

    “想哪儿去了？”凌允惟眉峰挑了一挑，撑着身子在她身侧躺下，头枕在她臂上闭上眼睛，“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佟清月转过头看着他稍稍抿起嘴角，若是顺利，他又何至于这样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