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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映捏着薄薄的纸张看了许久，年年如此，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天一天时间过得太慢了。

    姜泠早就知道这个事，思考着是不是该假装出来不知道，抑或者是轻飘飘地来一句“我是孤儿，我够不够格申请。”

    管茹说过，在完全没有感同身受的时候要说一大堆饱含同理心的话是很难的，怎么说都像是二次伤害，但是如果说中了对方的心理需求，那事情就会明朗起来。或许不能百分百满足需求，但那一份理解就弥足珍贵了。

    程映，你想要什么呢？

    程映看了看姜泠，喃喃地说：“姜泠，我很穷。”

    姜泠说：“我知道。”

    程映又说：“但我，努力了。”

    姜泠说：“我知道。”心像被刺了一下，明知道自己不够格开导他，却又想说两句，想来想去又说不出来什么，笨死了。

    程映拿出手机打字，打了很久，姜泠等着，手机递过来姜泠看了眼程映，备忘录上面写着：“叶老师跟我说不要在意这些，要把钱花在更重要的地方，可我觉得这就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我想要很好，想让大家不再担心我顾虑我，可他们都不理解我。”

    姜泠的心像被绑了块大石头，掉进了月色下的微澜湖里。

    “程映我问你……”姜泠僵直地站在程映面前，看着他那双干干净净的漂亮眼睛，“你想过以后吗，以后离开云锦一村，离开湖城，再也没有这里的人关心你。”

    程映低头，默默地看着姜泠淡淡粉色的唇，等着他说话。

    “这根本不是一张纸的事情，你明白吗？”姜泠很紧张，生怕说错了哪个字而让他更难受，不自觉地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腕，然后慢慢往下摩挲着他柔软的指腹，他的手温暖而柔软。

    “有一次我小姨回家的时候哭了，哭得很厉害。她接了个法律援助的案子，那个哥哥生来是脑瘫，他爸爸不要他，于是他妈妈带着他跟他爸爸离婚了，多年之后他妈妈查出淋巴癌，治不好的，她想方设法去求前夫日后照顾儿子，不过爸爸以孩子已经成年等理由百般拒绝，那就打官司，可是官司赢了有什么用，法院的判决书又有什么用，等到这个妈妈走了……”姜泠说不下去了，停了停，“你……明白吗？”

    程映跌坐在沙发上，拉着姜泠一起坐下，陡然间心情更加糟糕了，因为姜泠说的故事。声音低低地问：“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没联系了，一个案子结束然后接下一个案子，有时喜有时悲，人生就是这样的。“这个哥哥其实挺励志的，免费的法律援助帮了他，判决之后他爸爸虽然不要他，但是给了他一笔钱，够在深圳大学读书，毕了业找个合适的工作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哦，”程映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那，我放心了。”

    姜泠笑了起来，没想到映哥还是个单纯的人间小可爱，“所以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啊？”

    “嗯！明白了。”

    姜泠拍了拍他的大腿，“那你还不出去干活，车不都修好了吗，雨也停了。”

    “马上、马上。”

    姜泠又不忍交待了一句：“雨大了就回来，我等你和大朋来吃饭。”

    “好。”

    程映离开前回头一笑，姜泠看不出他是真心的还是心酸之余勉强的，总之他笑得很好看。

    “映哥映哥冲冲冲，月入过万不是梦……在一个下雨天，映哥出去外卖，外卖多到送不完，我映哥他赚了一百万，耶，一百万！”

    姜泠对自己的rap相当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