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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1978年的第一场雪(一)

书名:二拴的一九七八作者:岳麓之巅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日子进入十二月份,天越来越冷了。

    太阳进家的尺度也越来越大了。

    由原来的初秋刚刚照在窗台下,现在逐步延伸到炕了中间。

    家里也亮堂了许多。

    尤其是中午躺在温暖的阳光里,睡一个慵懒的午觉是李之重不可多得的美事。

    原来的黑小子也白了许多,个子又有些许长高,锻炼一直在继续。

    生产队也基本处于半停工状态,有事临时招呼。

    不存在出门远行不在家一说,东北人说猫冬,这里也适用于土默川。

    村民为了省饭省灯火,在劳动强度大大降低以后。

    吃饭由原来的伪三顿改成真两顿。

    以稀为主,主食为辅,上午十点多一顿,下午五点左右一顿。

    晚上没什么事情就早早入睡了,也省饭省灯油。

    不想睡觉的男人们可以去饲养院蹭热闲聊。

    一到了冬天,饲养院简直是男人的天堂。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听着老汉们的黄故事,全凭想象,普及了小电影的全部。

    马玉仁的裁缝工作也开始了。

    没有订单时先做家里的。

    自己家三个孩子们的衣服。

    加上李凤凤两个孩子的衣服。

    再加她妹(马玉梅)两个孩子的衣服。

    这些都是包工包料包设计,无偿做的。

    马玉仁给她妹家免费做衣服,让李之重的奶奶很是不爽。

    私下里和李德财说了好几次,都被李德财以慢慢会给的为由糊弄过去了。

    李虎虎弟兄三人和马耀宗两个孩子的衣服。

    是料子自备手工免费。

    马耀祖家自己有缝纫机,就不麻烦他姐了。

    其他人家都要或多或少收点钱。

    连裁带剪带扎制,上衣五毛,裤子三毛。

    马玉仁最快一天可以完成三套,用时十二个小时以上。

    这两块四就这么难挣,这也是马玉仁对花钱特别敏感的原因。

    绱鞋这种工作马玉仁早不做了,原因是顾不上。

    以换工的形式和周围手巧没有缝纫机的女人来交易。

    我给你家孩子做衣服,你帮我绱鞋,各取所需。

    十二月十二日傍晚,老天在李德财的念叨下终于下了一场大雪。

    本来按照李德财的理解,今年秋雨长,空气湿度大。

    入冬天气冷的早,大雪也应该早来了。

    可是迟迟不下,让一个有责任心的农民队长有些担忧。

    对于土默川这种半干旱区域,雪下的越早墒情越好,对春种极为有利。

    也许是老天不忍一个小队长的忧心忡忡,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李之重爬了起来。

    习惯地先把炉子捅开,用火钩从底下漏了漏灰。

    又在炉子里加了几块儿炭,盖好炉盖。

    拿起一个铁皮罐头改做的烧水小桶,加水后放在炉圈上。

    铁皮罐头是长圆形柱状的。

    只需在开口棱下面相对处开两个小孔。

    一根十二号铁丝弯成半圆形与小孔连接即成一个烧水罐。

    这个年代没有废物,扔掉只是缺乏善于利用的眼光。

    父母那屋烧水用的是一个铝壶,一直到两千年李之重还能看到它。

    这时的铝壶也是个金贵物,被母亲搽的雪亮

    李之重准备出去抱点柴火,一推门发现天地白茫茫的。

    檐台上飘满了雪花,沙枣树上也落满了雪。

    不大的雪片还在静静地飘着。

    按照檐台最下面的台阶高度判断,最少也有三寸雪了,好一场大雪。

    "爹,爹,下雪了,下大雪了。”李之重喊着把这个好消息传给了父亲。

    "知道了,我说这几天也该下了。”李德财在家里提高声音说道。

    李之重跑到西房檐下,找出一把枳芨(zhiji)扫帚。

    这还是李德财去年腊月二十九扎制的。

    枳芨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呈蓬状生长。

    茎秆密集,长一米多,有穗,粗若油笔芯,韧且耐磨,可用来扎扫帚。

    每年的年前李德财都要扎两把,讲究新年新气象。

    枳芨是李二凤公公后院里野生的。

    每年腊月孝敬亲家两小捆枳芨,刚刚可扎两个扫帚。

    剩下点边角料可以做几个浆糊刷子,是贴对联用的。

    李之重扛着比他还高的扫帚一步两扫,左右把雪分开。

    试了两下,雪太厚,扫不动。

    把扫帚放回原位,家里的东西都有位置,不能乱放,这也是规矩。

    当然扫帚要朝天放置是常识,防止枳芨变形或撅断。

    李之重又从西房里取出一把大板锹。

    发现锹把冰的厉害,赶紧回家戴了一副手套。

    用铁锹从奶奶这屋檐下一直到放柴火的圐圙,费力的铲出一条路。

    等他抱着羊遛过(简单啃食)的高粱秸秆走到门前时,李德财也出了门。

    "好雪呀。”李德财感慨地说,甚至有些激动。

    靠天吃饭的农民从来不吝对上天恩赐的赞美。

    回到家里,李之重把大灶火也点着了。

    五烧锅在高粱杆火焰的舔舐下,不一会儿就变红了。

    奶奶也在热腾腾的炕头前起来了。

    "还是我们二拴,一大早干了多少活儿,家里热乎乎的真好。”老太太夸奖道。

    人老了就没有火力了,怕冷很正常。

    也是奶奶醒了迟迟不愿起床的原因。

    现在有李之重每天早早生火,起床变得容易了许多。

    扫雪是个大事,尤其是屋顶的雪。

    雪大能压塌房子。

    再有就是积雪一化一冻,可至房顶土层发酥进而漏水。

    所以及时除雪很有必要。

    李德财带着刚才儿子用的大铁锹和大扫帚上房了。

    李之重也跟了上来。

    父亲前面铲,他在后面跟着扫。

    雪要扔到屋后距离墙根一米以外。

    等到屋顶雪扫完后,还要转圈清理山墙和院墙边上的雪,防止融雪糟墙根。

    房顶上的人多了起来。

    三宝他哥和他爹也上房了,两家屋顶是挨着的,一般高。

    农村讲究挨着的房屋一户较其他都高,有天塌下来你来顶和出头椽子先烂的综合意思。

    父亲一边除雪一边和李拉住聊着这场雪的意义。

    "六叔,明年应该是个好年景,这雪下的挺应时。”李拉住说。

    "奥,冬盖大雪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好雪呀。”李德财回应着。

    远处有人住的房顶都陆续上人了。

    孩子们的尖叫声和大人的责骂声在空旷的屋顶传的很远。

    不一会儿,父子俩头上就开始冒热气了。

    虽说屋顶面积不大,也就一百二三十平米,但是雪有点厚。

    经过父子通力合作,用了二十多分就把屋顶清理出来了。

    但雪还在下,那就不管了,等积累到一定厚度再上来。

    整整一上午,父子俩把西房和猪羊圈顶的雪扫了下来。

    院子里的雪统统扔到了圐圙里面。

    所有墙根也除了一遍。

    李之重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棉袄棉裤里子都出透了。

    这个时代没有秋裤,大多孩子光屁股加棉裤。

    加之棉裤肥大,冬日寒风从一个裤腿进一个出,这一圈下来,那酸爽,小弟弟都快找不到了。

    不过没感觉太累,这也是锻炼和营养跟得上的功劳。

    李小凤和李小拴九点多起床,出门后兴奋地大叫。

    两人拿着铲炭的小铲子和做饭的铁铲,蹲在圐圙了堆着什么。

    兴致勃勃的堆了一上午,实在冻手的厉害,回来暖和一会儿就又跑了出去。

    有时候跑的急,门都没关好。

    "回来烤烤手把门摘了算了。”母亲追在后面边关门边骂。

    弟弟妹妹具体堆得是啥,反正李之重是没看出来,两人的欢快溢于言表。

    李之重发现,重生没有别人写的那么欢快。

    最起码他看到雪的反应不是兴奋,而是看到了工作和责任。

    今天由于除雪,十点多的饭挪到了除雪结束后的十二点。

    中午饭是马玉仁做的,是比较稀罕的面片儿。

    本地人叫嘎达子,做法很简单。

    荤油爆香花椒、大料和干姜面,加入土豆条翻炒,加盐再加适量的水熬煮。

    和面成团儿,擀开厚三四毫米圆饼状。

    菜刀拉成宽约三四公分长条。

    等土豆熟了以后,把面条一头搭在左臂腕间,左手轻扶。

    右手指掐手揪成三四公分见方的片状抛入锅内。

    水开即熟,撒入备好的葱花。

    在大雪纷飞的冬日,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子,神仙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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