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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笸箩 瓮和盔

书名:二拴的一九七八作者:岳麓之巅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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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传来孩子的口角声,奶奶带着弟弟妹妹回来了。

    李之重走出家门,两个小黑人看见他后边跑边喊:“二哥、二哥,”,像是多年没见的样子。

    李之重掏出两颗螺丝糖,给上前的弟弟妹妹一人一颗。

    “哪儿来的?”小拴问。

    “捡的,”李之重逗他。

    “哪儿捡的?我们再去。”小风高兴地问。

    “二哥逗你了,笨蛋。”小拴指着小风说。

    “你才是笨蛋。”小风还着嘴说。

    眼前两个眉眼清秀的小黑人,一个光头,一个短发,斗嘴是他们的日常。

    糖不能都给了,每天两粒,第三天剩下的一颗一人一半儿,幸福感可以持续好长时间。

    这两个小黑人在前世李之重最艰难的时候,不吝多次伸出援手,不求回报。

    “奶奶,你吃糖不?”李之重仔细打量着门口的奶奶问,毕竟三十九年未见,而且知道没了,感觉虽异样,心里却暖暖的。

    “不吃,你也吃,不要都给了那两小的。”奶奶答道。

    老太太八十三了,牙还齐整,慈眉善目的,带一只微翠玉耳环。

    另外一只据她说骑驴回娘家,驴惊人落,玉碎佑人。

    小脚老太摔了一大跤,皮都没蹭破,可惜了那只耳环。

    后世老坟地由于国家修建鱼塘,李之重堂哥迁坟时,这只完好的耳环得以重见天日,现收在他家。

    “晌午吃甚呀?”李之重又问。

    “大瓜山药(土豆)汤汤玉米面锅贴贴。”奶奶安排道。

    “今天我来做,行不行,奶奶。”李之重央求道。

    “你?”奶奶有些疑惑。

    “您老帮忙看着好不好?”李之重又说。

    “嗯,我们二拴长大了,试一试。”奶奶有些欣慰道,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做饭算不了什么,再说前世李之重做的一手好菜。

    虽是初秋,阴历已到七月底了,家里面有些凉意,做饭从户外逐步倒在家里了。

    李之重开始准备了,大小不一五六个新土豆,皮薄不用削,洗干净切块儿即可。

    这是规矩,从李之重的二爷爷那里传下来的。

    老头后来不管多有钱,一辈子吃土豆不吐皮。

    李之重的父亲学了几十年,近几年好点,但是新土豆不削皮不能改。

    大瓜(南瓜)是圐圙里自己家种的,洗好切开掏瓤切块儿,带籽的瓤要晒到外面窗台上,晾干炒熟可以嗑,另可留籽种。

    抓一小把干粉条泡上,那是给奶奶准备的,主食大家都一样,农忙时就不太讲究了。

    米面粮油都放在粮房里,粮房在正房最东面。玉米面在一种纸做的篓篓里盛放着。

    篓篓、笸箩这种纸制品统称为纸筋笸箩。

    用小瓮瓮(缸)为模板的叫篓篓,高而修长,较大。

    用盔为模板的叫笸箩,矮而粗,较小。

    最小的还有就是放在炕上的针线笸箩和烟叶笸箩。

    做纸筋笸箩是李之重二姑李梅梅的一项绝技。

    每年腊月二十四糊新窗户纸时,把旧纸撕下留存。

    攒够一定数量时,将废麻纸浸泡、捣碎,拍在一个倒扣的瓷盔或小瓮瓮上成型,厚约半公分略强,等纸盆彻底干透,轻轻地揭下来即成。

    最后用平常积攒的香烟盒里外糊裱就能用了,香烟包装糊在笸箩上只是为了好看。

    麻纸的再利用也是农家节俭与创新的典型物件。

    甚至油篓都能用纸筋做,不过需要内置柳编为筋,熟油浸透。

    俗语云“油篓纸筋锁子铁”,比喻废物的,意思不好再利用了,李之重家的笸箩都出自他二姑的手。

    解放后一段时间内,人们用骆驼票子裱糊笸箩。

    骆驼票子是蒙疆银行发行的带有骆驼图案的钞票。

    蒙疆银行是rb侵华期间在蒙疆地区成立的伪政权银行。

    两千年收藏热时,有人一个糊有骆驼票子的笸箩卖了几千块钱。

    存放米面的还有泥瓮,也是就地取材,自力更生的产品,柳编成瓮形,内外用白干土和麦秆为泥抹匀,晾干后可以存放粮食。

    小农经济自给自足是必须的,产出还不够吃,去哪里找钱买东西。

    即使有点钱,也会存起来为盖房娶媳妇这两件大事做准备。

    李之重按照奶奶要求挖了两碗玉米面,盛在大盔里端了回来,又在玉米面里加了两小撮碱面和匀。

    用铁铲从粮房的油罐里铲了一铲荤油,荤油下面还有烧好的肉。

    那是去年冬天杀猪后腌制下的,已经不多了,回来连铲放在昨晚洗好的七烧锅里。

    家里的规矩是饭后马上洗锅洗碗收拾好。

    “油多了,”奶奶说。

    “这点儿还多?”李之重有些迷惑,下意识里面他还没敢多铲,奶奶却说多了。

    “就这样哇,下回少点。”奶奶善解人意地说。

    荤油确实挖多了,生产队一年一人分四五斤胡麻油,一个六口之家,也就不到三十斤,要吃一年的。

    对那些把猪卖了没有荤油补充的家庭,一天平均七八钱油,倒进锅里仅够润一下锅底。

    对油的渴望总结为“吃一个油花子激灵三天”,意思是油可以给人带来活力。

    中国从解放到八十年代末,轻工业的发展速度缓慢。

    陕北、晋北和蒙中西部等地,普通人家使用的日常生活用具,使用的轻工产品极少,当然价格也是主要原因。

    家家必备用来盛粮、盛水、盛油、和面、腌菜等用具,都是用当地高岭土烧制的,有如瓮、盔、盆、罐、坛等,厚重结实,价格便宜,也是李之重家的首选。

    还有很多日用品都是自制的,如笸箩、簸箕和笤帚等。

    瓮,也叫缸,按照古人分类收口为瓮,敞口为缸,后当地人统称为瓮。

    由大到小分为大瓮、三只瓮、五只瓮和圪丁瓮。

    按照大小形制用作水瓮、菜瓮、油瓮等,大瓮高约一米二三,依次递减。

    圪丁瓮是为生豆芽特制的,下部有孔,方便淘豆芽,因当时婚丧嫁娶,豆芽是凉菜的主菜,需要量大且不可或缺,同时也是过年必备菜品,有专门的生豆芽的器具就不足为奇了。

    关于瓮有很多俗语,老话说“节省,从瓮沿沿开始,等到了瓮底底就迟了。”

    劝人节约要趁早。

    还有一句正好相反,因瓮倒扣如烟囱状,俗语讲“掌柜的打烂瓮,正好安烟囱。”

    意为有钱就这么任性。

    盔,由大到小分为雷盔、大盔、二号盔和小盔盔。

    雷盔主要用于事宴(婚丧嫁娶宴席),体型硕大且壁厚,容量大保温效果好,盛放炸好的油糕。

    大盔直径约四十公分,以十公分递减到小盔盔,多用于日常洗菜、和面和盛放食物等。

    还有就是尿盔子和夜壶,也是此类粗瓷制品,用于晚上家里便溺。

    当地骂人“扑尿盔子了”,意思上门太早了,人家还没倒尿了,倒尿是女人的事儿,男人倒尿会被笑话的。

    夜壶是老年男性起夜首选,造型可自行搜索。

    有个歇后语叫“寡妇抱着夜壶哭——我不如你呀”,形象生动。

    关于尿盔子还有个笑话,话说民国二十七年,rb人打着共建满蒙的旗帜来到了土默川。

    一日将午,一队rb兵到了口肯板升,准备生火做饭,街上搭灶支锅,缺一个和面盆,就到李之重姥爷家去借。

    正好看见马老汉家尿盔子放在豁口口后侧。

    二鬼子一眼就看见了,拎起来就走。

    “那是个尿盔子!”马老汉用本地土语忙道。

    “什么,没做饭就要盔子?!”二鬼子瞪着眼说,马老汉没敢说话。

    午后,二鬼子来归还盔子,大赞李之重姥爷是个好人,可就是盔子有点骚气,还给了马玉仁一颗洋糖。

    马老汉望着光洁如新的尿盔子,深感军民鱼水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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