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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五岁，不是还在上大班，就有考试了？”

    宴清抓着头发，听霍思乔奶声奶气地讲话，话还说得不太清楚，让她一个头比两个大。

    “三伯母。”霍思乔抽抽噎噎地说，“你不来，班里，就我一个人没有家长来了，爸爸妈妈在天上，我不知道怎么让他们过来……”

    一句话听得宴清鼻酸，心软下来。

    她犹豫了下，问：“家长会的事……你有打电话问过三伯伯吗？”

    “三伯伯说要开会……”霍思乔哭得更大声。

    这人……

    宴清沉沉吐了口气。

    生意比孩子的教育还重要？

    “我马上过来，你在班里待着和小朋友玩，别出去乱走啊。”

    “嗯！谢谢三伯母，你真好……”

    宴清丢下手头的工作，挑了副框架眼镜戴上，直奔霍思乔的学校。

    毕竟是参加家长会。

    虽说她只是个小明星，但还是不想在班里被认出来。

    等宴清到学校进了班，家长已经差不多到齐。

    一人一个位，就坐在孩子身边。

    能上贵族学校，家长们地位皆是不俗，一个个穿衣打扮精致光鲜，宴清甚至看见几个从前社交圈里眼熟的。

    她有点眼花，找不着掩藏在大人们之中的霍思乔，还是那个小不点从位子上站起来向她打招呼，她才匆匆走过去坐下来。

    “三伯母，还好你来了。”

    她一坐下，霍思乔就对她说：“不然，陆洵肯定要笑我。”

    “陆洵？”

    她在霍思乔的目光中，看见了坐在第四组第一排的男孩子，想起来上次她来学校，就是因为霍思乔打了他。

    陆洵似有所感的回头，见霍思乔看他，冲他做了个鬼脸。

    坐于他身边的男人见状，视线也跟着转过来。

    是陆嘉明。

    陆嘉明一眼看到宴清。

    他冲她点了点头。

    她没做任何回应，视线别向他处。

    过了会，班主任从门外走进来，先说了些客套话，然后要发成绩单。

    家长们需要依次上台去领。

    如此窒息的操作让宴清倒吸口凉气。

    现在不是在推行快乐教育，不再公布学生成绩排名了吗？

    难道书里的教育观落后现实这么多的？

    虽然班主任没说是按分数高低去领成绩单。

    可一看到陆嘉明是第一个上去，她就知道陆洵肯定是全班第一了有没有？

    宴清此时此刻全身绷紧，尴尬得脚趾抓地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出来。

    旁边的霍思乔倒是悠然自得地坐着，她弯身问他：“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大概多久能让我领到你的成绩单？”

    拜托，让她倒数第几个上去领成绩单，简直就是对她公开处刑。

    霍思乔老神在在地说：“三伯母，你不要急嘛，反正最后一定是能拿到的。”

    “……”

    宴清双眼一翻，差点直挺挺头朝下晕过去。

    霍思乔：“三伯母，你干嘛这么害怕，看我，我都不急的。”

    宴清：“你当然不着急！你是小孩，大人丢起脸来比小孩惨几十倍！我还是个明星，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陆嘉明拿到成绩单后，淡淡扫了一眼便放下。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宴清近乎抓狂，正咬牙切齿，低头和身边小男孩说话。

    戴了副眼镜，她简直像换了个人，看上去文文静静，又很乖。

    宴清很擅长让别人气急败坏。

    他头一次看见她这般无计可施的样子。

    他转回头。

    没意识到自己扬起了唇角。

    果然。

    霍思乔对自己的评价很客观，甚至还高估了一点。

    宴清是最后一个起来领成绩单的。

    宴清拿到成绩，简直如同过街老鼠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领完成绩单，家长会很快就结束了。

    班主任把她留下来。

    宴清平日里怼天怼地，遇到人民教师，还是不得不低下头，认真听她训话。

    “霍思乔这个孩子实在太淘了。”年轻的班主任面含忧虑，“虽然爱玩是男孩的天性，但也得注意分寸，像上次，他弄伤了陆洵，之后，他和陆洵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我们这种学校，同班同学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不会有太大变化，两个人要做十几年的同学，一开始关系就这么差，之后可怎么是好？”

    宴清拍了下霍思乔的脑袋，低眉顺眼地说：“对不起老师，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

    “我有一个想法。”

    班主任打断她的话，叫来陆洵和他的家长，她说：“你们这对关系最差的孩子，同时也是班上第一和最后一名，我想，不如你们结对学习，在提高霍思乔成绩的同时，也能互帮互助，两个人成为好朋友。陆洵家长，还有霍思乔家长，你们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闻言，陆嘉明推了下金丝边框的眼镜，“我这边没问题。”

    他的视线向宴清投过去，声音温和，“主要看霍思乔小朋友的家长愿不愿意。”

    班主任心里诧异。

    第一名的家长主动提出愿意帮最后一名的学生提高成绩，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有家长会不愿意的？

    更诧异的事来了。

    “我需要回去和他的其他家长商量一下。”宴清这么对班主任说。

    班主任一头问号。

    最后一名的家长还真是想拒绝人家的好意？

    “你们沟通一下吧。”

    班主任皱了皱眉，转身和其他找她的家长谈话去了。

    她一走，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陆嘉明向宴清靠近了一步。

    他正想说什么，身上忽地传来“滴滴”的警报声。

    警报声只有他们二人听见，宴清被吓了一跳，却见陆嘉明面上忽地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正疑惑，他却示意她：不要说话。

    宴清依言照做，看他从怀里拿出纸笔，写了段话。

    这年头还随身带纸笔的并不多。

    倒是非常符合他书卷气的形象。

    宴清正对他的举动摸不着头脑时，就见他把纸递给她。

    她打开一看，瞬间浑身冰凉。

    【我身上的设备表明有人在你身上装了定位，不确定是否还放了切听器进去。如若装了切听，我们说的话对方会听得一清二楚，所以我用这种方式告诉你这些】

    【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取下定位、切听等设备，我可以帮你在对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摘取。时间地点另外商量】

    宴清看完这段话，身上的血仿佛也跟着被抽了个干净。

    她后背泛起森森寒意。

    是谁？

    是谁接近她，在她无知无觉时在她身上放了定位？

    放在什么地方？

    霍骁到班里的时候，正好看见班级角落里，陆嘉明给宴清递了张纸条。

    宴清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陆嘉明似乎对她说了几句话，她点点头，情绪仿佛更差了。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

    霍骁说不上来，只觉得非常奇怪。

    霍思乔和陆洵两个小不点听不懂大人说话，在他们的海拔里互相瞪眼做鬼脸，当霍思乔看到霍骁后，立即大喊了声“三伯伯”。

    霍骁走过来，长臂一揽，就把小孩子抱进怀里。

    陆洵用非常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霍思乔很高兴，双手搂住了霍骁的脖子，居高临下地冲陆洵吐舌头。

    “陆先生。”

    霍骁同陆嘉明打了个招呼。

    陆嘉明礼貌而疏离地回应：“霍先生，家长会开完，我先带外甥回去了。”

    他牵着陆洵经过宴清时，顿下脚步，“可以多考虑下我的话。”

    想起上次宴清让他抱陆洵的事，他和霍骁一样抱起陆洵。

    这下，轮到陆洵开心了。

    两个重新回到同一海拔的小孩子，即便都要看不见彼此了，却还是在各自大人的肩上互相较着劲。

    都走出教学楼了，陆嘉明听见怀里的陆洵问：“舅舅，你什么时候找舅妈呀？”

    陆嘉明笑了，“没这个打算。”

    “我不我不……”陆洵在他怀里乱动，“我喜欢霍思乔的三伯母，你让她做我舅妈好不好？”

    陆嘉明微怔片刻，随即道：“别胡说八道，回去了。”

    宴清有些神思不属地，把陆嘉明递给她的纸条放进手包里。

    她的一举一动，霍骁尽收眼底。

    他心底仿佛有一叶在海上漂泊的孤舟，舱底漏水，孤舟下沉，即将撞上海底的礁石。

    他见不得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淡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宴清意识回笼，看向他。

    他看到她张了张唇，眼底闪过犹豫，差点就要把话说出来。

    可到最后，她还是收了回去。

    她垂下眼眸，“……公司出了些情况，不太乐观。”

    霍骁心里觉得冷。

    “我看到陆嘉明给你写了纸条。”他不想再旁敲侧击，干脆问出来：“他是要做什么？”

    宴清本来想把自己被定位的事告诉他。

    但想到陆嘉明在纸条里的提醒：如果她的手机真的被窃听，那她现在跟霍骁说的话，就一定会被窃听的人发现。

    她如果在手机上写下这些，又担心那个人也监控了她的手机，她发的所有内容对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想来想去，只有像陆嘉明一样写在纸上最安全。

    可是，她不像陆嘉明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

    她环顾四周，想找纸笔。

    神情落在霍骁眼里，就成了左顾右盼的心虚。

    霍骁眉心拢起，看着她的视线愈来愈凉。

    孤舟还是撞上了礁石。

    他轻轻地扫过她的脸，含着微笑，语含讥讽，“不会是表白吧？原来陆嘉明这么会玩，还专门写纸条给你。看来霍太太又多了一位追求者，还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你挺会挑男人的。”

    宴清：“……”

    她有想好好解释的。

    可所有的心平气和，都被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毁了。

    她觉得委屈，也觉得愤怒。

    如果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的真心。

    她也不介意用最伤人的话语来回敬他。

    宴清偏头凝着他，微眯起眼睛。

    她平静地，说出了渣男语录里最经典的那句话，“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霍骁脸上的笑遽然消失。

    他一动不动看了她很久，久到怀里的霍思乔都不安地搂紧了他。

    他再一次笑了。

    孤舟在海里沉了下去。

    “我不想在孩子面前跟你吵架。”

    他低声说着，眼里的痛楚一闪而逝，成了荒漠般的冷漠。

    转过身，他抱紧霍思乔走了。

    宴清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想叫住他，那些字眼却都抵在喉咙里，挠着她的喉腔，让她说不出话。

    她心里好难受，难受到她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中没忍住蹲下来，还是班主任过来查看了她的情况，“霍思乔家长，你没事吧？”

    ……

    霍盏心被宴清吓跑后，非常担心宴清给秦来打的那通电话。

    宴清会跟秦来说什么？秦来如果知道她偷偷给宴清穿小鞋，会不会生她气啊？

    她给秦来打电话，秦来没接，更是加重了她的猜疑。

    情急之下，她只得跑去秦来最常去的会所，没见着他人，倒是看见了同样守株待兔的汤疏染。

    她睨视她，轻蔑地问：“来哥人呢？”

    汤疏染摇头，“我不清楚，他今天好像约人谈事，不知道去了哪。”

    霍盏心本来都要走了，越想越觉得是宴清也就算了，像汤疏染这种依傍男人上位的娱乐圈戏子，如今竟能常在秦来身边左右，刚刚，对她说话的态度也不甚客气。

    她非常不爽。

    她折身回来，抬手就给了汤疏染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