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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写全名。

    但他们都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人是谁。

    秦来真会挑时间打电话。

    宴清不想让霍骁不高兴。

    她拿过手机，摁掉了那通来电。

    手机很快又响了。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

    她不接，他就继续打下去。

    宴清蹙起眉心，长按键打算关机。

    “接吧。”

    霍骁抬手阻止她的动作。

    他看着她，淡淡地说：“照秦来给炫驰的融资规模，他现在应该是你的合伙人，既然是商业伙伴，他或许是有事要和你接洽。”

    宴清捏着手机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还是接了电话，“秦先生。”

    “小茉莉。”秦来照旧先喊她一声，“回家了吗？”

    宴清看了眼霍骁，“劳烦秦先生费心，我已经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秦来声音懒洋洋的，“我对炫驰的前景持乐观的态度，几个下属刚刚给我发了新的规划表，我看了觉得不错，有时间我们坐下来一起好好讨论……对了，正好这段时间澳洲在举行美食节，不如下周我们一起过去谈谈你的公司，顺便去那玩？”

    霍骁坐在宴清身边，隐隐约约地，他听见了“茉莉”、“回家”、“澳洲”等字眼。

    语气非常暧昧。

    他和宴清说话，全然一副男友口吻。

    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先生……”

    宴清只开口说了这三个字，霍骁就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举到耳边，“秦先生，我在和阿清吃饭。”

    “是么？”秦来听见他的声音并不慌乱，甚至还含了笑意，“霍总怎么听声音有点不高兴？不会是因为刚才小茉莉坐在我车上的事吧？我看你那时候的样子，还以为你不在意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秦来叫宴清，小茉莉。

    小茉莉。

    从唇齿间吐出这三个字。

    是含着怎样的暧昧和宠溺。

    刹那间，霍骁浑身上下的血液逆流，涌进大脑。

    他冷白的脸微微发红。

    心房里供养的血，仿佛一滴都不剩，冷意泛上他的眼底，如古井般不起波澜。

    他垂下眼眸，不动声色，“为什么上你的车，阿清已经告诉我了。”

    “那她肯定没告诉你，如果你没来，我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

    秦来欲言又止。

    霍骁很清楚，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激怒自己。

    他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霍骁不应该进入他的圈套。

    但很可惜。

    他的目的达到了。

    霍骁捏着手机，看向宴清，语气加重，“你想干什么？”

    宴清心口一紧，意识到两人的对话似乎正在滑向非常危险的境地。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小茉莉之间，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他在跟你说什么？”

    宴清看他脸色愈沉，想拿回手机，霍骁忽地起身，握着手机，走到一楼的落地窗前。

    背对沙发，他遥看冷月给花园覆上一层银光，眼底也浸了层寒意。

    “秦来。”他压低声音，又轻又慢，“你以为烟城是谁的地盘？”

    秦来呵呵笑了，“霍总这是威胁起我来了？贵人多忘事，我提醒霍总一句，你是否还记得两个月前，为了收购d.p，你在我这里耗了大半年，无计可施一筹莫展，最后还是小茉莉推你一把，才终于让我点头的事了？”

    “霍骁。”

    宴清跟着起身，想阻止他继续同秦来说话，“秦来说的话你别信，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有什么事我可以向你解释，不要再和他说下去了。”

    霍骁恍若未闻。

    他的一只手撑在玻璃上，每个字波澜不惊没有起伏，如同他此刻没有情绪的眼底，“没做成秦家太子爷，对秦先生打击是不小，沦为弃子被赶出京城，情绪抑郁我能理解，如果在烟城逞逞威风能纾解你的郁闷，那好，收购案还在进行，你可以随时反悔，撤回决定，我没意见。”

    对方没像之前一样立即说话，顿了顿，他才听见秦来笑道：“我好像把霍总你惹生气了。”

    霍骁也笑，“彼此彼此，秦先生不也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了么？”

    “我气急败坏？哈哈哈……不过说真的。”秦来语调再度吊儿郎当起来，只是阴鸷了几分，“霍总，既然你都知道小茉莉为什么会在我车上，那你不觉得她这次有事找的是我而不是你来帮忙，是不是至少说明，她有求于人时，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找你——啧，你说你作为她的丈夫，当的是不是很失败啊？”

    仿佛当头一棒后，有巨轮碾过身体，撕开心脏，剖出里面的血水。

    霍骁本来就白，此刻面色更是冷过窗外月光。

    他声音有些木然，“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你没资格用乱七八糟的名字叫她。”

    “可是小茉莉没拒绝我这么叫她啊。”秦来又笑了，“今天，我成了她的合伙人，明天呢？从今往后，商业往来，活动晚会，共餐同游……只要我想，我就能和她朝夕相处。霍总，你说长此以往下去，她真的不会对我动心么？”

    霍骁冷笑，“你有时间想这些，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才能重回京城比较好。”

    说完，挂断电话。

    转过身，他看见宴清正望着他。

    他垂眼，走过来，把她的手机反扣在了茶几上。

    宴清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霍骁并不回答，走到餐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仰头喝下去，喉结滚动。

    宴清皱起眉头。

    喝完水，他看向她，这才开了口，“你们在车里做了什么？”

    “？”

    宴清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你说什么？”

    她觉得好笑，“我能做什么？我和他在车里什么样子你过来的时候不是都看到了？你怀疑我？”

    “他都叫你‘小茉莉’了，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

    玻璃杯重重磕上桌面，发出声响，青筋在额头凸动，霍骁道：“不是那个小孩，也不是那个演员，是他对吗？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想和我离婚？秦来就是你想和我离婚的理由，是不是？”

    宴清怔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

    她心里越冷，笑声就越大。

    等停下来，她的情绪仿佛被抽掉一样，声音漠然，“反那个人不是你就对了。”

    “……”

    霍骁的手抄进兜里。

    他倚着桌缘，笑得讥讽，“每一天。”

    他说：“几乎每一天，你都能带给我新的‘惊喜’。”

    “宴清。”他笑着问：“你就这么想红杏出墙啊？”

    宴清心底的冷漫过全身，她倒吸口凉气，真的点了点头，“嗯，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夫妻嘛，既然是这么‘亲密’的关系，给对方戴帽子也算是婚姻中的基本礼仪了——我也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霍骁看着她，目光沉沉，手边的力度没控制住，玻璃杯从桌上落下来，摔得支离破碎，“你非要揪着过去不放？”

    他抬高声音，“翻旧账，你只会翻旧账！除了翻旧账其他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出了事不记得家里有个丈夫，净想着找外人帮忙……夫妻，全天下有比我们更糟糕的夫妻吗？”

    两人在客厅里的争吵惊动旁人。

    管家披了衣服下来，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困意全消。

    他担忧地看看霍骁，又望望宴清，不知道现在发生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甚至连劝说的机会他都找不到。

    “三年，一千天，两万小时。”

    宴清平静地注视他，“过去三年，每一天你都对我使用冷暴力，不听我说话，不知道我的想法，不管我的死活，如今怪我什么事都不跟你说，还觉得我提以前总是在翻旧账？霍骁我问你，一个对我用了一千次以上的冷暴力的人，当我遇到危机时，我会第一时间想到他并向他求助吗？你口口声声，总说夫妻这个词，可我们之间有感情基础吗，我们两个人配得上‘夫妻’这声称呼吗？你说啊！”

    她有点晕，受伤的手指又开始疼，她觉得累，不想再争辩下去，摇摇头，转身往外走。

    管家忙问：“夫人，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在这我待不下去。”

    她都走到门口了，听见霍骁在身后说：“你不用走。”

    他捞起椅子上的西装，“我走。”

    说着，走过来，换好鞋。

    他臂弯里的西装轻微晃荡。

    “宴清。”

    他打开门，手按着门框，慢慢说了句话：

    “我可以为你做傻事，但你别把我当傻子。”

    门关上了。

    没一会，宴清就听见门口传来轿车发动的声音。

    管家说：“……先生走了。”

    茶几上两个碗，一个空了，一个没动筷子，面已经坨了。

    宴清坐回沙发上。

    她低下头，手捂住脸，闭上眼睛。

    泪意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浸湿了她的手指。

    真没想到。

    她居然哭了。

    为了霍骁这个狗男人。

    她竟然哭了。

    秦来仍旧躺在甲板上。

    他高举手机，盯着屏幕上已经结束的通话，唇角勾起邪气的笑。

    商越在他旁边已经开了第二瓶伏特加，超过百分之四十的酒精含量让他有些醉了，他见秦来无声地笑，扬眉，“你干了什么？”

    “播种。”

    “播种？什么种？”

    秦来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怀疑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