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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胆

书名:光寒九州录作者:最上之域加入书签投推荐票错误/举报

    李文忠大喝一声:“好,不愧是段凡尘,有大人这份气度,我大明皇宫稳如泰山,我皇可高枕无忧了,老夫斗明,请大人指点我这一曲《出塞曲》。”



    段凡尘后退两步,站到凉亭边上,依然躬身垂手而立:“还请大人赐招!”



    李文忠走到古筝边上,双脚分开,不丁不八而立,双腿微微弯曲下弯,慢慢将一股真气运于五指之间,正要大喊一声“请指教”时,突然听到小院门口有人大喊一声:“且慢!”



    两人回头看时,只见两个小太监提着两个灯笼急急地引路,后面跟着一人,身着四爪蟒袍,头戴着通天冠,脸色略显苍白,竟是当朝太子朱标。



    两人不敢失礼,连忙高声跪迎:“微臣参见太子!”



    朱标走到两人身边,亲自扶起李文忠道:“表哥请起。”,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李文忠,心中大定:“刚才听说鸾仪司有行动,目标竟然是表哥,本宫急急赶来,幸亏还不迟,不然表哥有什么损伤的话,本宫心中何安?”



    段凡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只是低声道:“鸾仪司的下属胆敢泄露旨意,实在罪该万死,那些守在门口的,太子进来也不禀报,大失体统,臣回去以后定好好责罚。”



    太子冷笑道:“段凡尘,虽说你的内鸾仪司直接听命于父皇,但本宫目前尚在监国,让他们讲实情,让他们不得给你发信号的权利,还是有的,你用不着借提发挥。”



    段凡尘连连磕首:“微臣不敢!”



    李文忠却重新下跪道:“三年前,微臣为胡唯庸上表,便已抱必死之心,只赖皇后娘娘慈悲,微臣才得苟延至今,自皇后娘娘薨后,臣已早知必有今日。



    殿下对老臣多有优容,皇上早有微辞,若再犯龙颜,恐累及皇上对殿下的信任,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只治臣一人之罪,微臣已经心满意足。”



    太子连忙把李文忠扶起来:“表哥,母后在时,曾经对父皇说,朱家亲人几十口,都已亡故,只留下表哥一人,况且表哥曾是父皇义子,虎毒尚不食子,父皇怎么可以对表哥下手。”



    李文忠连连道:“殿下,不可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微臣死不足惜,江山宗庙,尚赖殿下绵延。”



    太子正待再说些什么,段凡尘突然小声道:“殿下,皇上来了,离后院入口不到十步了。”



    太子愣了愣:“段凡尘,你刚才是不是在等我出现?”



    段凡尘微微一笑,突然大声喊道:“臣等恭迎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连忠和太子亦跪到在地三呼万岁。



    老皇帝的心情不是太好,他走到段凡尘的身边,冷声道:“段卿,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会办差了!”



    段凡尘连忙将头埋到土里:“微臣办事糊涂,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老皇帝哼了一声:“你和太子都起来吧,现在把太子带回宫,今夜不得出宫,若有抗旨,内鸾仪司全体提头来见!”



    段凡尘向地上磕了一个头:“臣遵旨。”



    他膝行到太子身边:“还请殿下起驾!”



    太子却不肯起来:“父皇,文忠是您的义子,也是您的亲外甥啊,母后泉下有......”



    老皇帝不待他说完,喝道:“段凡尘,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段凡尘再次道:“臣遵旨!”



    他从背后扶起太子的身体,腿不抬,身不弯,身体竟然平平后腿,眨眼间已经消失在后院门口,替太子引路的两个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跟着飞奔而去。



    老皇帝轻声道:“忠儿,起来吧!”



    李文忠磕了一个头:“微臣遵旨。”



    老皇帝又小声道:“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是你舅舅,我们不叙君臣之礼,只论舅甥之情。”



    李文忠垂首道:“皇上乃是天子,天子的家事,亦是国事,礼不可废,微臣不敢放肆!”



    老皇帝微微摇了摇头:“你就是倔脾气,从小就是这样,脾气拗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李文忠大声道:“微臣愚钝,还请对上责罚。”



    老皇帝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筝边,问道:“听说此琴为昔年昆仑掌门铁琴先生何不平所有。”



    李文忠点头道:“皇上强知博识,微臣五体投地,洪武六年微臣领兵西征,昆仑掌门何不平居然带着门下助纣为虐,协助北元与我大明作对,半夜三更想要行刺微臣,微臣将其斩杀之后夺得此筝,一直保存至今!”



    老皇帝怒道:“昆仑派居然敢如此大逆不道,朕必将其连根拔起!”



    李文忠却道:“启禀皇上,昆仑派远在西域,目前尚在北元邻地之内,昆仑派派人协助王保保,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只是一群跳梁小丑,皇上不必动怒。”



    老皇帝震怒不息:“朕明日传旨五大派,让他们即刻赴西域将昆仑派斩草除根。”



    李文忠荐道:“自洪武八年,皇上令五大派在金陵城内设立分派,传道授艺,凡门中优秀者提拔入镇抚司听用,其余小门派,或者整派就近入城,或者在城中开设分派,一律受镇抚司节制。”



    老皇帝反问道:“怎么了?儒以文乱国,侠以武犯禁,朕不禁武,但大明天下没有化外之地,江湖亦要受朝廷辖制,否则他们揭竿为旗,聚啸山林,都是百姓的祸害。



    尤其是丐帮,朕令流离百姓返乡屯田,他们却刻意迁延,还喊什么‘自从有了朱天子,十年倒有九年荒’,实在是岂有此理!”



    李文忠低头道:“皇上,江湖与朝廷,如同光明与黑暗,只有要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刑法是朝廷威仪所在,皇上却让这些江湖中人染指,这些饿虎一旦上堂,遗毒之甚,直追唐时酷吏,还请皇上三思!”



    老皇帝想了想:“锦衣卫现在尚在辑查胡惟庸余党,掌管刑狱,属于便宜行事,待胡案彻底审结,朕会收回刑狱,内外狱仍然由刑部及三法司审理。”



    李文忠跪地磕首道:“臣替六部官员及天下百姓磕谢皇上大恩。”



    老皇帝的手指在古筝上轻轻敲击,显然是有大事犹豫不决,李文忠知道皇帝在考虑他的命运,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跪着。



    良久之后,老皇帝终于道:“忠儿,知道朕为何要杀你吗?”



    李文忠伏地道:“臣数次为胡唯庸等逆臣进言,犯了龙颜,今皇上下不了台!”



    老皇帝摇了摇头:“你脾气念旧,对这些淮西旧将颇为优容,这是你的好处,你顶撞朕,朕虽然生气,但不至于要杀你。



    朕虽然比不上唐大宗,但容你一人无豫,否则的话,纵然皇后求情,纵然你有十个脑袋,现在也都没了。”



    李文忠再磕首道:“臣杀过圣上不杀之恩!”



    老皇帝却道:“真正让朕生气的是,你不该私下与他们接触。”



    李文忠愣了愣,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他把头伏到地上:“臣启圣上,他们早就没有争夺天下的雄心,更不敢与皇上作对,说到底,他们已只不过是一群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



    老皇帝怒道:“一群风烛残年的老人,就该老老实实该躲在山里,整天祈祷不要让锦衣卫发现,而不是继续密谋、串联、非议朝政!”



    李文忠摇了摇头:“皇上,这些人有功于大明,但大明遇之太酷,他们秘密行事,也不过为求自保而已,否则落到锦衣卫手中,结果只能比死还痛苦,皇上已经富有四海,就不能给他们一条生路吗?”



    老皇帝冷冷地道:“朕有给他们一条生路,只不过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冥顽不灵,如果对他们网开一面,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搞出第二个韩林儿来?”



    李文忠哀声道:“皇上,若无天下大势所合,这些人再强悍一万倍,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若有不臣之心,微臣麾下任意调集一名副将领一千兵就可以将他们铲除的干干将将,皇上又何必以他们为念?”



    老皇帝用手指指着李文忠:“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得确是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这朝堂之上,包藏祸心之人比比皆是,他们四处编造谣言,说朕一个要饭的都能当皇帝,天下又有谁不能当皇帝!”



    李文忠平静地道:“微臣明白了,皇上所惧得,并不是这些人,而是那个人,皇上组建锦衣卫、收拢天下武林,只不过是害怕有一天为政不仁,那个人会来找皇上而已!”



    老皇帝声音徒然高了八度:“大胆!”



    李文忠却道:“洪武五年,我与徐帅北伐,被扩廓帖木儿设伏,几乎全军覆灭,关键时候,全赖那个人不计前嫌前来搭救,大明精锐才得以保存。



    那人有大功于天下,而大明却负了他,皇上纵然要确微臣的头,微臣也会这么说。”



    老皇帝暴怒之下,一拳击在古筝这上,只听得铮铮之音不绝,数个弦已被他直接敲断:“是不是那个人要来取朕的头,你也会帮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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